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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说,上海来了个老板,想找人入伙纺织厂。时英与他搭上了话,但价钱很贵,没谈成,可我想跟着他去上海看看行情”,林鸿文说。
“可万一哪天他们两个一对,时英知道你算计他怎么办?”何穆问。
“你会把你上当的事儿到处说么?长脸呐?”林鸿文讪笑道,“再说我算计他什么了?骗子不是我找的,上当不是我逼他的。他自己毫无防范,我还要跟着他后面帮他收拾残局。我既不用他赔那一千卢布,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他,说破天我也不过就是没告诉他那些骗子被咱们抓到了而已。他觉得咱们的手段不光彩,那这回咱们就看看光彩的手段怎么摆平这些下作的事儿。”
“让时英知道知道这些人有多缺德也好,他总以为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规规矩矩做生意就行,总以为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巴掌确实拍不响,但扇到脸上那就响了”,何穆站起来,扑了扑衣摆上的浮灰,“这事儿就先这样,他们还在仓库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林鸿文点点头,起身送他出去。何穆先把门拉开了个小缝儿,朝外看了看,林鸿文知道他怕撞见周时英,也没说什么。外面很黑,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在门口挂了灯笼,林鸿文把手里的小灯笼塞给何穆,“这么晚了你怎么过去?”
“有马车在街口等我”,何穆说,“怕人看见,所以没有进来。”
“那就好”,林鸿文说着,帮何穆把门拉开,站在门口看何穆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街口走去。
送走了何穆,林鸿文回到屋里,划了火柴,点上一根烟。四下无声,他用力地吸了几口,心不再那么焦躁了。借着油灯的光,林鸿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道疤,虽然并不深,但依旧破了掌纹。说来也奇怪,不过一年前的事情,感觉却像过了很久似的。林鸿文蜷缩着手指,静静地摸着那道疤,那年杜心竹死后,他昏厥过去三天。换成现在,只怕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了。
96。
腊月二十七清晨,林鸿文顶着小雪拎着皮箱进了元和旅店,想要找陈兴来,却被掌柜的告知那人前天就已经退房走了。林鸿文一路跑到合众商行,箱子扔在地上,倚着门上重重喘了几口气,对周时英说,“陈兴来跑了!”
周时英被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助地看着林鸿文,“跑了?”
林鸿文这时候气已经喘匀了,把去找陈兴来扑空的事跟周时英说了一遍,周时英脸色惨白地坐下,“这、这怎么办?要不,咱们去警察局报案?”
林鸿文六神无主地说,“报案也好,但警察局根本不管傅家店啊,要不还是托人去找找吧。”
“只怕想找也找不到”,何穆说,“按那掌柜的说的,陈兴来已经跑了将近两天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周时英大声问道。
林鸿文想了一会儿说,“都别慌,这样,我再去客栈门口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见到他往哪儿跑了,时英要不你去公谊会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
周时英直接摇头,“这样不妥,我一去,整个公谊会的人都知道咱们商行被骗了,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
林鸿文又思量了片刻说,“既然怎么都不好,那……这一千卢布就当咱们做生意赔掉了,我也不去打听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时英一脸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没了一千卢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人已经跑了两天,想追都不知道去哪儿追,更别提还不能让人知道。
林鸿文走过去,一脸担忧地说,“时英,你别太自责,这事儿本来也不能全怪你,你领我去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他是个骗子。一千卢布而已,咱们又不是赔不起,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周时英垂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鸿文又宽慰了他几句,见他还是不说话,就嘱咐何穆好好劝劝他,自己先回中国大街了。何穆一边应着,一边送林鸿文出去。两人一直走到街口,林鸿文停下脚步跟何穆说道,“你回去好好劝劝他,时英这个人,你越说别自责,他就越自责,你越说别放在心上,他就越放在心上。希望他这次得了教训,以后别那么好骗。”
“我知道了”,何穆说,“早上我已经叫了大夫,把那人的腿接上了,疼了一宿,脸都没血色儿了。钱给他们分了,他们有了甜头,自然也愿意跟着咱们了。但是那假冒的陈兴来你打算怎么安置?他已经露过脸了。”
“他不能留在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