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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琴儿。”
仆人说:“小姐在家,小姐在家。”
我披了一件披风就跑了过来。
我看到了你。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我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你看着我。你微弱地说:“琴儿,对不起。”
你的头向后仰倒下去。你又一次昏厥了。
我全身都颤抖了。我说:“孙大夫呢?大夫呢?”
你倒在床上。你模模糊糊地看到许许多多的影子。你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它们嗡嗡地发出轰鸣,好像是巨大山洞里的回响。
你努力地追逐着这些声音里的意义,想要弄明白它们,但它们就象水中的月亮一样不可打捞。你刚碰触到意义的表面,它们就荡漾消失掉了。
你觉得脖子底下被垫了东西,你的头向后仰去。你无力地仰靠在那个很柔软的东西上面。你觉得所有的血液向四面八方迸射着。
那个漩涡,它到达你了。你觉得自己正用很快的速度跟着它飞速地旋转着,它紧紧地拖住你,向一个无底的深渊沉没下去。你觉得五脏六腑也都随着这种剧烈的旋转四分五裂而去。
你觉得自己变得像泡沫一样轻盈,并且向上飘去。你穿过了房梁和瓦片,升到很高的空中,你从那个很高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院子。
原来现在是晚上了。你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许多仆人在那里走来走去。
你看到了我们坐过的屋脊。你觉得这里很温暖,你很想留在这里。
但是,有人在撬你的牙齿。
你忽地又降落回了身体。
你重新找到眼睛。你睁开了它。
你努力地把被疼痛粘连在一起的东南西北分开。
你不知道他们要对你做什么,你想要推开他们。
你觉得头要裂成两半了,眼球涨得无法忍受。你觉得再有一会儿,它就要从眼眶里飞射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了。
你伸手抓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把它用力捂在自己的脸上。你及时地把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给闷住了。那是一只枕头。你拼尽全身力气咬住它,把第二声大叫也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你松开枕头时,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奄奄一息地说:“去找父亲。”
你说:“我要死了。”
父亲终于赶回来了!
在走廊上,他就听到你失控大叫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是你掉入了陷阱正在遭受四面八方的刺杀一样。
他脚下一阵发软,绊倒在门槛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父亲太了解你了。你是那么能忍耐的人,要能让你痛到发出这样的声音,那得是什么程度的疼痛啊!
父亲觉得自己年老的心脏都要破裂了。
你在痛极中紧紧抓住了父亲的手。
你直挺起身子大叫道:“一刀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一刀杀了我吧!”你随即又沉重地跌回床上。
父亲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他一下子就瘫坐在床边挣扎不起,老泪纵横,脸上都是绝望的神色。
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失控过,也从来没有看到父亲这样失控过。我被当时的场面惊得手脚冰凉,全身颤抖。
我流着眼泪一边试图帮助你,一边试图搀扶父亲。
当你再次痛得失声大叫,翻滚着从床上直跌下来时,父亲这才惊醒了过来,他声音颤抖地吩咐吴顺用最快的速度疾驰清川去请你的师父道济。
庄里所有的大夫都在你的房间里了。孙大夫和诸位大夫会诊之后,开了药方。
汤药煎好后,父亲亲自把你抱在怀里,在下人的帮助下,小心地撬开你紧咬的牙关,喂你喝药。你吞咽困难,好几次反呛了出来。
艰难地喝完一碗药之后,有一阵子,疼痛似乎稍缓了一些。
你精疲力竭地倒在枕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你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全家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约有一刻钟之后,你再度在枕上挣扎起来,你想要坐起来。
家人刚把你扶着坐了起来,你就翻江倒海地剧烈呕吐起来。
你吐得天昏地暗,浑身寒战,连头也抬不起来。一连吐了四五次之后,你又一次昏厥过去。
全家上下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都感觉大事不妙。父亲派人去请你的舅父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