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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皮就去叫黄生生,但是,小木屋门却锁了,黄生生没在,连霸槽也没影了。
会没有开起来,就散了,而古炉村安生了下来。一安生了就有出工的钟在响,有土根又在打麦场上碾芦苇,谁家孩子屙下了在哟哟哟喊狗,有公鸡在巷道里撵母鸡,母鸡跑不及就卧下来,公鸡很快跳上去又很快地跳下来,大声宣告它的成功,善人又提了水桶从泉里过来,水淋淋洒了一路。三婶在巷道里遇着了面鱼儿,三婶说:不文化大革命了?面鱼儿说:恐怕不文化大革命了。
于是,被砸了屋脊的人员开始上房,虽然那些砖雕、木刻、泥塑没办法恢复了,但都在补瓦。而灶火最早去公房里拿回了收去他家的那一对旧烛台,后来所有的人学样儿也去拿,一个上午就全拿完了,有人在山门下的灰堆里翻搅,什么也没翻搅出来,开始日娘捣老子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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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里没下雨,狗都不咬了,卧在阴凉处吐舌头,只有知了树上喊:热呀,热呀,热——男人们就开始穿不住上衣,额角上还贴了薄荷,裤腰里垫上一圈儿的核桃叶。婆去三婶家要些药粉,因为三只鸡身上生了一种虫,老是脱毛,脱得脖子是光的,屁股是光的,得用药粉毒毒。一进三婶家院子,铁栓他妈也在,光着个上身,背上背着孙子,孙子哼哼唧唧闹,三婶就把铁栓他妈瘪着的布袋奶拉到肩上,让孩子吃奶头,她自己也脱了上衣,满院里撵鸡。婆说:啊看你两个,能有多热!三婶大声说:在自家院里,又不出门。老了没羞丑了!铁栓他妈说:你声恁大的!三婶说:他婆耳朵笨,说低了她听不见。铁栓他妈也高了声,说:啊他婆,耳朵又发炎了?婆说:天一热,又流脓么。铁栓他妈说:那你得好好治治,别成了聋子!婆说:聋了也好,啥听不见了清省。正说着,院外有脚步声,婆赶紧去闭门,巷道里往过跑的是狗尿苔,婆就来了气,说:又到河里去啦,水鬼咋没把你缠去?!狗尿苔手里拿了几张麻纸,说:你不让,我没去么。婆说:你过来,你过来!狗尿苔过来,婆在他光脊梁搔了一下,立即出现几道白印,说:你还说没去,没下水有这白印子?狗尿苔赶紧说:老诚说让给支书捞些昂嗤鱼,我只下水了一会儿。铁栓他妈说:老诚他妈风湿得腰都伸不直,也不见他给他妈寻些野蜂窝砸膏药,倒给支书去捞昂嗤鱼?三婶说:鱼恁腥的,能上了锅?狗尿苔说:当药吃么。婆看见了一只跳蚤在脚面上蹦,眨眼又不见了,说:你院里有跳蚤!支书病还没好?三婶说:不知道么,腥鱼还能治了病,那腥得咋上锅么。拿眼看着巷道,巷道都晒软了,白花花地冒着气,一丝一缕,像是水里长出的草,摇晃不定。
三婶到底没撵上鸡,鸡不愿意三婶每天逮住了用指头在它屁眼里塞着拭蛋,天热得哪儿会有蛋,逃脱了就从前巷跑到后巷,又跑到了东巷。支书拿了药罐在路口倒药渣,八成看见,说:支书病好了?支书说:嗯。八成就过来踢了踢药渣,说:把药渣踢散,再不会病了。支书并没有和八成说话,将药罐子顺手放在一家的后窗台上,顺着巷道往前转去了。他还是披着黑褂子,里边的白衫子洗得干干净净,手抄在背后,右手里握着烟袋锅子,长长的杆子就塞在袖筒里。在山门下,两个烧过的灰堆已经被人铲了,当肥料施到了地里,面鱼儿在那里骂狗,狗是老顺家的狗,它顺着横巷追一只老鼠,面鱼儿骂:你多管闲事呀!狗停下来向着他恨,老鼠就钻进墙根的石头缝里。面鱼儿跺着脚吓唬狗,狗依然不动,支书一过来,狗跑了。面鱼儿说:势利狗!支书吃啦?支书说:没吃,请我饭呀!面鱼儿就嘿嘿笑。支书说:看把你吓的!开石呢,开石媳妇还没怀上?面鱼儿说:这话我不好问,看样子还没怀上。支书说:你要让开石抓紧么!不要整夜跑得不着屋。面鱼儿脸红起来,说:支书,开石是不成器,让你……支书说:咋不成器,比起麻子黑,开石是个好青年么。面鱼儿越发紧张着,头上都出了汗,说:支书,这我要给他妈说…一支书眼睛却盯着窑神庙那边的漫坡路,路上走下来的是守灯,心想守灯看见他了没有避开,是不是要找他?但他却不看了守灯,对面鱼儿说:没啥,面鱼儿,你不是又给猪圈担垫土啦,你看这天,日头油盆子大嘛!
守灯果然是来找支书的,他给支书说,窑神庙里那些收缴的东西别人都拿走了,他去拿他的那一对纱罩的灯笼和青花瓶子,但那里没有,迷糊说收起来了。守灯说:别人的东西可以取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