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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喜欢这句啊,”那老和尚斟酌良久,终于摇了摇头:“这句话,有些执着了。”
常洪嘉在不远处听得这里,竟是忍不住发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这和尚受教的样子。但在一旁听到这些只言片语,稍一细想,心里便慢慢有些发凉。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事,执着二字,到底是在训斥谁呢?
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一场梦也到了尽头。那呆子从床榻上猛地坐直了,越想越是后怕,只得一遍遍安慰自己,大概是摸到了洪嘉和尚的白伞,才断断续续做了几回别人的梦,总不可能是前世今生吧!
他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抬头看去,发现魏晴岚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把伞骨往外翻折的破烂白伞,怔怔地看着他。常洪嘉一惊之后,登时狂喜起来,忙不迭地从床上下来,直喊:“谷主!”
魏晴岚提着伞,眼中好半天才有了神采,用传音术轻声道:“常洪嘉,陪我去一趟迦叶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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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呆子微微一愣,随即满口答应下来:“好,好!什么时候动身?”
魏晴岚久久地看着他,直到常洪嘉迫不及待地收捡起来,将用惯的针囊、药瓶连同十几天的干粮一起收进包袱,打好了结,魏晴岚还在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你不介意?”
常洪嘉不知要如何作答,胡乱点了点头,就伸手去拉那妖怪,想领着他赶紧动身。
魏晴岚被他一碰,脸色在一刹那间显得极为痛苦,不留痕迹地躲了过去,只道:“走吧。”
常洪嘉知道他此时情绪不定,虽然握了个空,很快便振作起来,小跑着跟在魏晴岚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跨出门槛,那呆子四下张望了一阵,突然留意到谷主手里破烂的白伞,小声问:“这伞……从哪里捡来的?”
魏晴岚脚下一顿,视线慢慢落到伞上,过了好一会,才把白伞撑起。由于伞骨外翻,油纸上窟窿连着窟窿,伞盖刚一撑开,就像要散架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颤音。那妖怪的动作登时一僵,许久才用秘术说:“我刚才去毁了沙池。结果在池底,发现了这把伞。”
常洪嘉点点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轻声接道:“是大师用过的那把伞吧。”
魏晴岚握伞的手突然用了力气,手背上青筋浮现,攥紧了伞柄,直道:“是啊。普通的伞,埋这么久,早就烂完了……”
常洪嘉听到这里,有那么一瞬,也想弄明白为什么这把伞会出现在池底,只是下一刻人就被魏晴岚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夺去了全副心神。那妖怪低着头,掌心凝聚起绿光,珍而重之地将白伞一点点修复到数千年以前。
常洪嘉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趁着这短短一顿饭的功夫,摇摇晃晃地走到浮屠道另一头,发现沙池真的毁了。偌大一方沙池,只剩下孤零零一个石台,沙粒散落得到处都是,将池外白雪统统盖住。
常洪嘉试探着掬起一捧细沙,发现神智清明,并没有产生任何异状,于是悻悻松手,任掌中沙粒漏光。走回浮桥边时,魏晴岚拿着修好的白伞,又用复杂难懂的目光看他了好一会,然后才道:“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常洪嘉应了一声,事情知道得越多,就越难过,越觉得回天乏术。魏晴岚见他脸色难看,竟是盯着他不放,目光异常专注,似乎有什么事悬而未决。直到常洪嘉与他视线无意间对上,那妖怪才收回视线,低声道:“有一件事,能不能帮我猜一猜。我一直想知道,和尚快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魏晴岚仿佛没看见常洪嘉浑身一颤,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呆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面,堵死洞门,孤零零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独自等死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那妖怪说着说着,原本不知喜怒的语气渐渐变了,“其实我原本……根本不知道什么鹤返谷,是他说的,听银镇向南十里,悬崖下灵气充裕,是个清修的好地方。之所以在沙池上抚琴,也是他说,对修炼好。”
“什么以幻修幻,与虚妄为伴,能参透魔障;什么修闭口禅,能减少口业。只要是他说的,我都尝试去做……”魏晴岚说到这里,用传音术颤声问:“我记得他那么多话,可还是想不出来,他把自己关在石洞里等死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常洪嘉,你也替我猜一猜。”
他这样失态,句句紧逼,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常洪嘉有一刹那,甚至以为他又在试探自己,可很快便发现,这妖怪是真想知道答案。
那呆子绞尽脑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