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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话,声音隐入沉寂,碧儿将手指紧握在一起,屏住呼吸。
君问天站起身来,背靠着桌子,忽然放声大笑,然后,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客厅。
碧儿瞠目结舌地呆立着,不知这代表什么意思?但好象她安全了。她小心地捡起地上的剪刀,拭去上面的尘土,想了想,放在桌上。
洞房花烛夜,君问天喝得酩酊大醉,被家人扶进新房时,他却推开新夫人的手,执意要睡到账房。
一夜间,新娶的堡主夫人失宠的消息在飞天堡中传播着。
碧儿耸耸肩,跳上铺着锦褥的大床,轻松入眠。
十三,花烛不洞房(下)
新娘子是不可以赖床的,纵使新郎馆不在身边。侍候的丫头一早就推开了新房的门,这次来了四个,领头的是碧儿上次见过的叫春香的丫头,轻蔑地看了碧儿一眼,指使着其他三人把提着的食盒里的碗碗碟碟全端了出来。
碧儿象个木偶似的,由人侍候着梳洗好,换上一身簇新的湖绿色的绸棉裙,端坐到桌子前。
“夫人,请用早膳!”小丫环细声细气地说。
“只有我一个人吗?”她对着一桌子的糕糕点点、花样繁多的小菜,不解地问。
春香讽刺地一笑,“我们以前的夫人都是这样的。飞天堡不比寻常人家,不是在意吃得饱,而在意吃得精。夫人以后会慢慢习惯的,不喜欢的不要碰,喜欢的也不要纵容自己多吃。以前夫人说,最好吃的食物总在厨房里,最美丽的衣服是绣娘还没绣出来的。”
碧儿觉得心口一窒,突然没了胃口,一大早接受这番教育,让她不太好消化。“把那盆糕点留下,其他的撤了吧!”她指着一盆象米团似的糕点说,“我可能穷惯了,觉得这种铺张是种罪过。我这个人有了习惯,就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以前的夫人,她是她,我是我。现在一切按我的习惯来,早晨就是小米粥加两个糕点、一碟小菜,这些看得我堵得慌。”
“夫人,舒园浪费不起,飞天堡不会在意这一点点的,夫人不必如此委屈。作为堡主夫人,要尊贵、大气、高雅,心中不要装着些斤斤计较。”春香说。
“春香,你在教我做人吗?”她不是大小姐的命,可绝对也不是任人训斥的忍受性情。碧儿微微一笑,好象觉得要耍耍脾气,不然,还以为她没个性呢,“在这里,该你听我的,还是我该听你的?你对前堡主夫人如此难忘,我记得她好象就葬在镇外君家的坟园中,要不然,你去守墓吧!飞天堡里有的是侍候丫头,你这个工作,技术含量不高,我想别人也能做得来的。你认为我这个建议怎样?”
她一本正经地等着春香的回答。
两个小丫头捂着嘴,在一边偷偷地笑了。
春香脸突地红到耳朵跟,惊慌失措地忙跪了下来,“夫人,春香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顶撞夫人,夫人想如何便如何。”
“成吉思汗贵为大汗,也不能想如何就如何吧!”碧儿很认真地说,“做人要有尺度,有分寸,给你翅膀,你真的能飞上天吗?”这些话,方宛青女士常挂在嘴边,好怀念那些时光呀!
“春香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以后春香事事听夫人的便是。”她掩饰住满含怨恨的目光,故作恭敬地说。
“我不敢当。春香姐姐应该委以大任,我这君子园就我一人,留一个丫头就行了。就你吧!”她看着身边捂着嘴笑得脸在痉挛的小丫环,“你叫什么名呀?”
“奴婢叫秀珠。”
“好,秀珠,陪我出去走走吧!春香姐姐,你把这房中收拾好了,以后就不要进来了,我的膳食,让秀珠负责。”
秀珠平时受春香的气受得不少,现在只觉这个新夫人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春香治住了,心里早乐翻了,崇拜地看着碧儿,为她披上一件毛色光滑的灰色狐裘。
碧儿摸着暖暖的狐裘,想起韩江流送给她的那件雪白的狐裘,她没敢带进飞天堡,请求沈妈帮她收好了。
“夫人,我们去哪?”秀珠脆脆地问。
“到外面的草坪中走走吧,我想吹吹风,不想陷在这楼阁之间。”
“好,夫人随我来。”
她记得进君子园时,走了好一会。秀珠带着她,穿过两三道拱门,迂回了一道白色的九曲轿,推开一扇木门,一刻功夫,视野突地变得广阔,同时,清冷的空气夹着湖泊的湿意也拂面而来。
她不禁多吸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