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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严子恒不卑不亢地争辩道,“工部这些年,侄儿虽无寸过,但也无寸功。日夜撰写文簿,填大周土木之事,与世隔绝,太过枯燥。侄儿只想去荆州历练历练,将来若是有机会,未必不能回朝。”
“你把事想得太简单了。”严允知道他的脾气,现在局势不明,他出走下放,也未必不是好的抉择,“现在太子的储君之位尚且稳固,但皇帝陛下也是春秋鼎盛时候,正当壮年,这接下来的变数,尤未可知。你可晓得,方才柳行素在无极殿中,何以提到荆州粮官,裴建被脸色惨白?这群人明里暗里和睦谦卑,互相奉承,但暗中早已泾渭分明。”
严子恒固执倔强,望着叔父一番殷切的眼睛,摇头道:“勾心斗角,侄儿不喜这些。叔父若答应放侄儿出门,侄儿便能远离它了。”
他人虽然纯粹,但并不傻,严允的话他听懂了,除了卧病在榻的襄王,睿王与太子谁得帝位,鹿死谁手尤未可知。睿王虽然远在北境驻兵,但手握兵权,精兵猛将如云,要是能得了军心一朝南下,即便是太子也未必能够应付。
严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走,是好也是坏。也罢,你还年轻,这搅混水的事,还是交给叔父吧。”
……
黄昏阴阴,婉转的一场绵雨洗过秋阶庭院、琐窗朱户,花苑通幽处,一波碧水汩汩地卷着浪。
白慕熙手里握着一张薛涛笺,停在轩窗口若有所思,正巧莫玉麒收到了卫三和卫四的消息,前来禀告,“殿下,卫三卫四沿途果然受到了伏击,才会近几日失去传信联系。”
“伤亡呢?”
莫玉麒将密函送上,“伤了七人。传信的人是卫九。他说,刺客态势汹汹,宁杀错不放过,卫四他们安排了一辆假的太子马车,被高空扔下的铁锤砸毁了。”他摸了摸鼻子,“岂料误中副车,那车里压根没有人。”
白慕熙拆开密函,将手里的信上下读阅了一遍,确认无误。
但莫玉麒始终只盯着白慕熙,那双白净秀长的手,指尖轻夹着一张胭脂色的薛涛笺。目光微微一顿,微妙了起来。这东西在本朝,向来是坦明心迹用的情书,难不成,这又是哪家的闺秀按捺不住了?
瞧他探寻看热闹的眼神,白慕熙便大为懊恼,低喝了一声,“出去。”
“属下遵命。”莫玉麒低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是才走了没几步,突然压制不住地笑起来。殿下这桃花运,如此旺盛,偏他要做高傲的凌寒一枝,原来也有恼羞成怒、脸红的时候啊。
奇了奇了,怪也怪也。
白慕熙确实恼怒。他这辈子也不是没被女人送过书信、香囊,但这是第一次,他收到了来自一个男人的情书!
作者有话要说: 柳行素:我写了啥?太子你敢念吗?
白慕熙:……
别理会太子,他只是害羞。(^o^)/~
☆、第29章 环肥与燕瘦
“殿下亲启。一别之后,两地相悬。感念殿下恩义,为行素数度陈词黄金案前,行素无以为报,唯独记挂殿下于心。殿下伤势是否痊愈?头痛之疾可曾复发?吾尝听闻,取端午艾叶柳草煮沸,辅川穹、白芷、柴胡入药,膳食养疗,有大功用,已差人将起居照料应对琐事以密函封之送入太子府,万望太子不弃。下臣一番心意,如春阳朗朗,如明月昭昭,望太子万安。”
叮嘱了一长串,还有一些更露骨的话,全然看不出是写给太子还是写给心上人的东西,比什么“春日朗朗”还要恶心人的。
白慕熙恼火地要将这张薛涛笺扔入火钵,才送到火苗口,窗外娉娉袅袅走来一个宫装绿衣美人,正是捧羹来的灵珑,白慕熙忽然撤手,将东西收到了背后。
“殿下,奴婢熬了粥,对头痛有好处的,您尝尝。”灵珑温婉含笑,修眉连娟横黛,眼波绵软的犹如闪着玉泽。
“好了,放下。”白慕熙食指中指并拢,将薛涛笺藏在袖下,不动声色地挥退了灵珑。
她面露不解,但还是退下了。
昨日偶然遇到莫玉麒,他说殿下和柳行素此行去荆州,攒下不少情分来。莫玉麒说得含糊,难明其词,但灵珑听得明白,殿下这些年从不召人侍寝,去年睿王送来几个美人,也硬生生在太子府干熬了数月,又被打发走了。
民间传闻,太子甚至是不举,所以多年不娶,也不纳妾,更无子嗣。就连皇帝防备太子,也和这事颇有干系。
终于是恢复了寂静,窗外一派山居秋暝般的喧嚣尽沉,秋阶红痕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