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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柳行素有幸在后院远远地一瞥,妖艳的华裳险些晃晕了她的眼,这么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忽然对太子殿下投诚,三更半夜前来私会——
嗯,原来方才白慕熙是这个意思。
柳行素摸了摸下巴,“那位李夫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她禀报有功,殿下总不会让她太难堪了。”
卫六妥妥的是傻眼了,“柳大人,你这么淡定?”
柳行素乜斜着眼眸,轻佻地笑,“一个时辰而已,你在质疑你家殿下的什么?”
“……”卫六将嘴里的话死死地咽回去了。
陛下派来廷尉府最耿直无私的张勃张大人亲自前来审理荆州的一众贪官污吏,的确是慧眼识人的一次壮举。不出两日,已经又有三个人招了。
但白慕熙罕见地不见踪迹,柳行素一打听,原来是到荆州城外督修堤坝去了,柳行素和小春没闲着,也跟了过去。
阴郁的天,大朵大朵的黑云自江涛上低垂。
浩漫的水势滔滔不绝地东流,大江激石,卷起千堆飞雪。两岸被水连续冲刷了一个月,土地变成了湿地,踩一脚就要陷下去。
在柳行素险险地一脚停在湿土外边时,她极目所望,那个一袭银紫暗纹长袍的太子殿下,正撑着伞站在人堆里,脚下是松软的泥沙,他几乎陷入了整只脚踝,人来人往之中,却镇定从容得犹如一方镇河石,沉稳、笃定、冷静、坚毅。
柳行素抿了抿唇,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殿下,水位上涨得快,堆的砂石都不坚固,要是再有一场暴雨,恐怕还是会冲毁河堤。”莫玉麒一张脸都被雨水打湿了,鬓发贴着刚毅的下颌,满身狼狈却又如此固执。
他五指收紧,淡淡地回应:“只要荆州军民一心,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孤从来就相信,人定胜天。”
搬运石头的一个老人力气不逮,被湿软的泥沙里突兀的一块青石棱角绊住了脚,扔了石头往后倒了下来,白慕熙将伞扔了,手从身后托住了老人的腰,稳健的一双臂膀,老人愣了下,站起来时见是殿下,急着要跪,白慕熙止住了他的手,“老人家,去休息罢。”
老人愣愣地看着,扔了伞的白慕熙,低调华贵的紫裳很快被雨水打湿。
他修长而孱瘦的孤影,宛如上天以水墨拓的一笔,就这一笔,已如银钩铮铮,佩玉锵锵。
老人抹了一脸的雨水,抹得越多,那抹的水便成了泪水,他浑浊的老眼沁出了热泪,“多谢殿下,体恤荆州百姓!”
“孤做得不够。”他摇头否认,让身后的一名护卫将老人搀了到外头休憩。
被白慕熙扔入泥水里的油纸伞是再也不能用了,他缓慢地一声叹息,引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让我一顿好找。”
白慕熙和莫玉麒一道回头,只见笑吟吟的柳行素,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泥里,清秀的面容飞了几多促狭,他蹙眉道:“你来这里做甚么?”
“想看看殿下。”她倒是老实不说谎了。
白慕熙衣袖一拂便转过了身,神色有些不自在。
柳行素让小春把多的雨伞送给他和莫玉麒,但他不接,小春只好咬着唇递到一等护卫的面前,莫玉麒昭质朗朗的脸浮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将伞接到手里,“谢了!小兄弟!”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得好像春日里映在潭水里熏熏的暖阳。小春脸颊灼烫,不敢看他了,低头走了回来。
白慕熙踩着一地的泥水走到了军民来往之中,搬着大袋泥沙的军士,还有城里自告奋勇出来填坝的百姓,如方才跌倒的老者的一样的老人,还有很多,隔着重重叠叠的一袋袋沙,远处高阔渺远的江面起了茫茫的白雾。
雾色里,隐约起伏的江水如同蜿蜒的巨兽,吐纳之间便是一场蓄势待发。
而雨水还在绵密而隆重地下着。
纷纷往来的军民没有一个人理会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出自己的一份力。
柳行素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疾步走入人群,替两名少年稳住了沙袋,少年愣愣地,白慕熙不觉沉了声音:“起。”
三个人抬起来便稳当多了。
莫玉麒好容易收了伞,无可奈何地又还给了柳行素,“柳大人还是自己拿着吧,殿下这样,我怕是站不住了。”
他们殿下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心软。
因为一直这样,莫玉麒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已然习惯了,但柳行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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