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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挑眉,没理会周姨娘那忿忿不平的表情,继续说道:“愿意留的,只要这张家还在,我便不能叫她缺衣少食。都说了,是走是留,都看各人自己的心意。周姨娘也做不得旁人的主,我也没逼着谁扫地出门,我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姜采青和周姨娘表面一向亲热客气,平常都是称呼“银瓶姐姐”的,如今这样不咸不淡地一声“周姨娘”,听到众人耳朵里便有些不同了。
周姨娘忿忿扭过头去,一时却找不到话反驳。她虽然是良妾,身份比那几个贱妾高了一等,可毕竟也不是正经主子,又没有掌家之权,平日摆摆谱还行,可到了改嫁去留这种事情上,还真做不了主的。
“既然话都说了,索性就说敞亮些,谁若是定了心意要走,也不能薄待了她,除了她自己的衣裳首饰尽可带走,我再送她十亩田地做嫁妆就是了。愿意留的,该怎的还怎的,权当我没说过。”
十亩田地,姜采青也是做了考量的。妾室改嫁,若有一份嫁妆自然能找个好些的,嫁得体面些,十亩田地的嫁妆,只要勤快肯干,足够保证一个小家庭吃饱穿暖的了,加上这些姨娘们多年攒下的私房、衣裳首饰,勤俭持家,日子完全过得下去。可若是她许诺的田地多了,比如二十亩、三十亩吧,大约够得上一个乡村小地主的标准了,难保不引来觊觎这份田产财物的小人,反倒不稳妥。
周姨娘眼皮又是一跳,她咬咬牙,想说姜采青腹中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眼下田产归属还不定是谁的,族里必定会阻挠这十亩田地嫁妆的事!可转眼一看旁边几个姨娘,却又暗暗咬牙憋了回去,这些贱妾们未必就不肯改嫁的,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反对,指不定要被同仇敌忾。想她周姨娘,一向装得温婉体贴,哪里肯做出失掉众人心的事情?虽说族里以往每每来闹,从姜采青手上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可至少给这姜采青添点乱子,总归是她想看到的。
当天的“摊牌”就这样落幕了,姨娘们乍听这些话,总得消化思量一番,一个个也没什么表示,等姜采青一开口,便都默默告退了。周姨娘低头跟着其他人散去,也没再说什么。姜采青其实还挺欣赏周姨娘这样的性子,聪明,能忍,审时度势识时务,不会做那些无用的取闹。
这次魏妈妈竟也没多说什么,像是这事情与她无关似的。姜采青琢磨着,魏妈妈的态度间接能反应出裴三的态度,裴家大约是不管这事的吧,毕竟以裴三那样的身份,几个小妾罢了,压根就不算个事,没必要干涉过问。
要说裴三,起初虽然把张家交给姜采青掌管,却存着观望审视的态度,如今对姜采青掌家守业才算是认同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姜采青都比周姨娘更为合适。
后院表面依旧平平静静,姜采青本以为最先有动静的该是棠姨娘,谁知两天过去,棠姨娘屋子都没怎么出来过。头一个回应的,竟然是前院的那个通房丫鬟茜纱。
话说从头,这一日姜采青去偏厅理账,才坐下一会子,长兴便斯斯艾艾地进来禀报说,护院二壮跪在外头求见。
本来吗,护院、小厮之类是不能见家中女眷的,可谁教家中只剩一群女人呢,姜采青自从掌家之后,妾室无故不出后院的规矩便消失无形了,她不出后院,她不见外男,谁来管那一大堆破事儿?
姜采青见长兴说话那斯斯艾艾的样子,便琢磨这小子八成是受人之托了,这倒稀罕,要知道这长兴从一个最底下喂马打杂的小厮,到如今管着宅子里所有的男仆、护院,那对姜采青的忠心简直是日月可鉴的。这小子竟还会受人之托帮人办事儿,能是什么事呢?姜采青不禁有些好奇了,便叫长兴把人带进来。
只见一个健壮敦实的年轻汉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长兴后头进来,扑通往地上一跪,结结巴巴地作揖问安。
姜采青看着面前低头跪着的汉子,眼熟,认得是家里的护院,以前却叫不准名字的。见那二壮浑身紧绷、脸上都冒红,一副局促紧张的样子,姜采青好笑地问道:“什么事情,你好生说吧。”
“小的……小的想求……求青娘子将茜纱姐姐配给小的。”
一句话说完,那二壮从额头到脖子都涨红了,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害羞的。
姜采青乍听有些意外,不过倒也不惊讶,二壮求娶茜纱也是合情合理,别说男主人不在了,即便还在,主人把用过的通房配给家中仆役,在古代也不稀奇的,就好比主人饭桌上一碗炖肉,主人吃了几筷子,一高兴赏给下人了,下人大约也只有高兴谢恩的份儿,哪还能嫌弃是主人吃剩下的呢!
她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