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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话没说完,就捂住胸口猛咳起来。曹宪眉头一蹙,迟疑片刻,刚要上前给曹丕拍拍后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娘娘,是我。”是刚才送安明出门的喜碧的声音。
曹宪看了眼曹丕,转身走到了门处,拉开一条缝隙后,就见喜碧探过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曹宪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回身对着已经平息了咳嗽声的曹丕说道:“他自许都城头回宫了。”
曹丕没接茬,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是却没去御书房,也没有临幸后宫,而是摆驾去了……软禁荀文若先生的宫室。”
曹丕闻言,眼睛一眯,脸色也变的暗沉:软禁荀文若的宫室?他去文若先生那里干什么?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不止是他,还有被见到的荀彧本人。
荀彧在被刘协软禁的宫里以后,几乎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衰老。半个月时间,荀彧像是过了十几年,头发花白,皱纹见长,连精神头都不再如从前。而且,伺候他的宫人还发现:尚书令大人似乎从进了宫以后就吃的很少,从王必那次劝降离开后,荀大人更是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一天下来,他们都能不到里头有一丝动静,若不是不是窥看着,他们都怀疑荀彧是不是已经消失不见,逃出宫门了。
可是今天,刘协的造访却让他们听到了荀彧久违的声音。是荀彧对刘协有礼有节的请安见礼之声,只是这请安之声过后,便又归于沉默了。他们正着急天子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怪罪他们伺候不周,里头却传来刘协让他们退下的命令。
一群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不敢怠慢都老实巴交地退下,离得远远地候着。同时在心里好奇:这两个人,会说些什么呢?
说些什么?可能这个问题刘协来之前也没思考过。他在到了荀彧这里以后,屏退了众人,望着形容憔悴,面色疲倦的荀彧,脸上闪过一丝内疚和不忍。
“荀爱卿,坐吧。陪朕说说话。”刘协看着垂手而立的荀彧,声音幽幽地开口。
荀彧没动弹,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脊背挺直,表情淡然。没吱声也没应命,像极了当年在德阳殿中,他立于群臣之中,反对曹操称公时的情景。
刘协见此轻轻地叹了口气,坐在席上后用双手拢住了膝头,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望着荀彧苦笑无奈:“既然荀爱卿执意坚持,那站着听也是一样的。”
荀彧长袖之下微微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
“朕今天去了许都城头。”刘协眼睛透过荀彧,望着窗户的方向,声音飘渺地说道,他似乎不需要人回答他,来这里,或许,他只是单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罢了。恰巧,荀彧这段时间嘴巴严实的紧,不会轻易跟人说出什么。
“朕又见到了那些战死的将士。就像当年在洛阳,在长安一样。鲜血,伤口,和尸体,这些东西在少年时曾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朕的梦境了。朕那时侯就想……若有朝一日朕能亲政,定不让这些将士的血白流,命白丢。也定然不让这种征战杀伐重演于中原大地。”
“可是后来朕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朕想想的那样,朕以为被曹爱卿迎回许都就意味着朕可以结束颠沛流离,可以如祖辈父辈那样,做个地道的九五之尊。可是朕错了,朕觉得自己不过是他曹孟德竖起的一面旗子而已,靠着这面旗子,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号令不臣。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征伐其他诸侯。说到底,朕不过一枚棋子罢了。从洛阳到长安,再到许都,从来都是一颗棋子,以前是董卓在用,现在是曹操在用。”
“所以朕想亲政。朕想摆脱这种j□j纵,被利用的傀儡身份。衣带诏也好,那无数次的暗杀也罢,甚至现在与国丈的谋事,都是朕做下的。朕并不后悔,因为朕很清楚曹操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举倾朝之权,行窃国之事。若再不加阻止,大汉四百年基业,刘氏数十代江山就将断送在我刘协的手里。我岂能让他如愿?”
荀彧听到这里蹙了蹙眉,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话头,垂下眸,继续倾听刘协接下来的内容。
刘协依旧保持着他双手抱膝的姿势,口气幽幽地继续道:“可是现在……朕似乎要忘了自己的初衷了。为什么亲政,亲政是要干什么?长久经年,朕竟然不记得自己当年雄图伟志,发誓一定要实现大汉中兴时的心情了。”
“朕早就知道诸葛孔明来此不过是为了拖住曹丞相南征脚步而已。可是朕还是跟他合作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