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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色的太阳,他盖红色的厕所就是不尊重毛主席,就是大反革命。”
我妈“呀”了一声,嘴巴张成了个O形。
“是谁先站出来斗争他的?”我妈问。
我爸说:“最初是他单位办公室的一个刚分配来不久的小伙子写了张大字报,后来又串联了一帮人,事情就搞大了。”
“这小伙子是不是吃错了药?齐局长可是好人呐,盖厕所不也方便了他,咋能乱整呢?”我妈忿忿不平地说。我爸赶紧做了个手势,“小声点!”说着过去把门窗关上。
“明天早晨老齐还要被弄出去游街,回来后又要在万人广场召开批判大会,全县职工都必须参加。”我爸边说边喝着玻璃杯里的开水。
我妈这时又担心起姜经理,“姜经理不也是给单位盖了座红色厕所吗?眼瞅着要盖好了,会不会也被说成反革命呢?”
“这不好讲,斗争老齐时姜经理也在场,看他有没有这个悟性。”
我在旁边听得真正切切,虽然我不清楚反革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从大人间的紧张对话里,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反革命”一词像颗炸弹,具有很强的杀伤力。突然,我心里有一片乌云慢慢升腾,这似乎是不祥之兆:单位的红厕所危在旦夕。
正如我担心的一样,下午师傅们开始拆墙了,边拆边骂骂咧咧的,他们把气撒在砌成的红墙上。铁锤用力地砸着,锤落的瞬间碎石飞溅,震耳欲聋,随后遍地都是覆盖着的红尘和残渣碎片。姜经理像一座雕塑,木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包工头垂头丧气,他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劳累了数日才砌筑成的一半成果,就因姜经理一句话而胎死腹中,竣工后那笔数目可观、唾手可得的工程款也在眨眼间灰飞烟灭。空欢喜一场的包工头转过头迁怒姜经理骂他害人,让姜经理支付部分报酬,而姜经理却振振有词地说:“是革命群众眼*亮不准盖红厕所,让你鸡飞蛋打的,再敢要钱就是地主剥削阶级,无产阶级革命就专政你!”
姜经理的一席话把包工头给震住了,于是不敢再提报酬的事了,他真怕自己被专政。盖不了红厕所,姜经理一时也不敢盖白厕所、黑厕所了,他摸不准一旦盖起了厕所,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单位突然没有了厕所,人们就变得很不适应。粮食局的红厕所被彻底拆除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单位大院里的人像打游击似的到处找厕所,原先单位厕所的废墟上也都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成了野猫的栖息地。
第七章 破损的画像(1)
“*”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场运动犹如疾风扫荡着每个角角落落,我们大院里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导火索就是铁蛋。这天我们没有到广场瞎逛,而是选择在单位的大会议室玩自己的游戏,我们分为两派,每人手里拿着棒子,确切地说应该是细木条,像模像样地打斗起来。这点子可是铁蛋想出来的,我们也觉着好玩,起码要比老跟着*的队伍转圈有趣。当时,墙壁上挂着巨幅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画像,晓明和胖胖捉对厮杀,晓明的木棍打向胖胖的头时,出于本能胖胖头一偏,结果晓明的木棍一下打在毛主席画像的脸上,“嘶”的一声,毛主席像被晓明的棍子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这口子从画像的脸一直开到胸部。我们给震住了,都停止了动作,晓明惊惶失措不知该咋办好,我们扔掉手里的棍子,看着损坏的毛主席像发呆,这时铁蛋嚷嚷起来:“你把毛主席像搞烂啦,就是反革命!我们要批斗你。”晓明分辩说:“我不是故意的。”
铁蛋不依不饶地说:“你就是故意的,我们都看见啦!”
晓明连忙推卸责任说:“不怪我,都怪胖胖,我是打他的头,是他自己把头让开的,所以不怪我。”
胖胖反击道:“谁叫你打我头的,如果打我的肩膀我就不躲。就是你搞破坏,反革命!”
铁蛋煞有介事地说:“反革命就是阶级敌人,毛主席说过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我们要开批斗会,要游你的街。”
晓明吓哭了,几乎跪在铁蛋面前呜咽地哀求道:“你不要对人家说是我破坏毛主席像的,好不好?我以后有好东西一定都给你吃。”
铁蛋眼睛一亮说:“那你现在有啥好吃的?”
晓明迟疑了一下说:“还有半块面包,是我爸爸让人从省城专门给我买的,可好吃啦!”
铁蛋像催命鬼似的说:“快,快,你快回去拿!快点!”
晓明走了,过了一会他就手里抓着个小纸包回来,晓明慢慢地非常小心地把纸包打开,刹那间我们的小眼睛都聚焦在晓明的手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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