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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神医一面检查伤者,一面倾听店伙唠叨。半刻,老眼中涌起阵阵疑云,离座送客,含笑地叫:“好了好了,人不要紧,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要打扰病人的安静。”
他算是长辈,话有份量,村民一一告辞走了。
鲁神医的长子已经是二十三四岁的人,至今尚未娶亲,倒是个聪明绝顶的青年人,克绍箕裘获得了乃父的医道真传。
父子俩关上门,回到厢房,不由一怔。
昏厥了的年轻人已经端端正正的站在房中,满脸笑容,拜倒在地笑道:“鲁伯伯,还认得小侄柏青山么?这位定是兆祥大哥了。”
鲁神医吃了一惊,脱口叫道:“哎呀!你……你是青山哥儿。老天,三年不见,你……哗!真像一头猛狮,二十岁的人,这身骨骼真是了不起。父是英雄儿是好汉,难怪被那些歹徒如此折磨你,你却没事人儿似的。咦!为何要装昏?”说完,伸手搀扶。
“鲁伯伯,那些匹夫不值得计较,装装死不就算了?”
鲁神医长叹了一声道:“当年令尊途经东昌,折节下交看得起我这穷郎中,一见如故,兄弟相称结为知交,愚伯深以为荣。令尊是风尘侠隐,草野奇人,身怀绝技却涵养到家,修养的工夫已至炉火纯青之境,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不坏金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修至这种境界了,真是难得,难得。贤侄,令尊目下可好?”
“托你老人家的福,家父已举家迁至小蓬莱,目下身体康泰,家母也朗健如昔,小侄专程前来致候,并带来了一些岛上所出的海产,略表心意。还未叩请伯母大人金安,伯母在家么?”
“别忙,兆祥,进去请你娘与小华出堂。”
兆祥一直在打量这位不速之客,应喏一声,转身便走。在转身的刹那间,突然伸腿绊住了青山的一条腿,猛地一踹一钩。
“哎唷唷!兆祥哥,小弟不敢,鸡足不堪当尊腿。”青山笑着叫。他的腿只这么轻轻一提,便脱出了兆祥的盘钩。
兆祥吃了一惊,讶然叫:“咦!青山弟,你的骨头怎么是软的?”
鲁神医哈哈大笑,道:“傻孩子,他如果运起劲,恐怕比金刚还要硬呢。快走,别献丑了,你那几手只学来治伤的庄家把式,留着啦!”
兆祥猛揉脑袋,一面走一面嘀咕:“怪事,见鬼,碰上一个软骨的人,又该如何治法?怪事,怪事。”
主人令妻女出堂见客,那是极为隆重的礼节。不久,青山在鲁神医的引领下,在客厅拜见鲁伯母,少不了依礼相见,客气一番。
当年青山随乃父柏明伦途经东昌府,因救助一位患病的陌生人而与鲁神医相识,彼此意气相投,半月相处顿成莫逆。那时,恰好神医的长子兆祥随母入城探视,因而相识,因此不算陌生柏明伦父子有事在身,不克久留,未能亲至望鲁店鲁家盆桓,所以不知鲁家坐落何方。
柏明伦祖居沂州府,返家不久便东迁入海,落藉登州府小蓬莱,从此不再进入中原,一别三年,至今方遣子前来问好。
鲁神医的妻子甘氏,是荏平县的望族,先祖上曾出了一位十二岁拜相的甘罗,甘家在荏平县枝荣叶茂,人才辈出。甘氏出身望族门第,风度之佳自不待言,虽是村妇打扮,荆钗布裙明洁朴素,隐含雍容华贵端肃和蔼的风仪。她亲切地接待这位远道的佳客,接受青山以子侄辈拜见的大礼。
青山为人平和敦厚,个性爽朗,有燕赵男儿的豪放,难得的是举止安详温文有礼,当年就曾经博得这位鲁伯母的赞誉和好感,这次拜见自然不敢有失札仪。拜罢就坐,他的目光立被旁边的一位少女所引。
“小华,快见过青山哥哥。”鲁伯母慈祥地向少女说。
少女侧身而立,羞态可掬,脸红红地敛衽行礼,柔声说:“小妹若华,青山哥你好。”
青山回了一揖,讶然道:“小妹好。三年前小兄在府城时,不曾见过面,想不到小妹已经这么大了。”
三年前,若华只有十二三岁,在他的心目中,必定是个流鼻涕爱哭的小丫头哩!而现在,却是个十五六岁,亭亭玉立步上金色年代的姑娘了。北地娇娃一般来说,身材修长发育较迟,十五六岁的闺女。仍像是一条竹竿,但如果以衣饰相衬得宜,便另有一股清新可喜的动人风韵流露在外。这位若华小姑娘梳了三丫髻,瓜子脸,眉目如画,给人的印像是文静中充满了活泼气息;衣裙整洁朴素娴雅,而且清丽照人,清新脱俗。但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中,可看到隐藏在内的慧黠,可不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懂事愚昧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