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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对这些知识青年们有愧么?
他压下怒气,说:“团长同志,你不觉得为生产建设兵团思考的晚了些么?许多知识青年是怎样来到北大荒的,你应该比我心里更清楚!”
“你!……”马崇汉一时说不出话来。
兵团组建的第二年,马崇汉作为兵团代表,乘飞机来往于各大城市之间,作了一场又一场的精彩演说式的动员报告:正规部队的性质,不但发军装,还发特别设计的领章帽徽,居住砖瓦化,生活军事化,生产机械化……如此这般天花乱坠,欺骗了多少知识青年啊!
马崇汉立了一功,但他也被多少知识青年诅咒啊!……
此刻,老政委孙国泰盯着团长马崇汉那张刮得发青的五官分散的脸,不禁又想到了十年前就是在这个会议室里为他召开的“欢迎会”上的情形。那次“欢迎会”也是由团长马崇汉主持的。马崇汉向全团机关工作人员介绍他时,十分钟大摆他的老资格和革命经历,三十分钟大批他在农场时期犯下的种种“路线罪行”。
他当时猛然站起来,声音洪亮地说:“马团长对我的介绍,等于为我树了一个碑,立了一个传,盖棺定论。千秋功罪,自有历史评说。据我所知,我们共产党没有为活人树碑立传的惯例,马团长这番话,就算是我的悼词吧!既然我还没有死,追悼会现在结束吧!”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意识到,团长马崇汉是要故意在他们之间造成一种领导地位上的悬殊差异的。但十年之中,在每一个无论大小的原则问题上,他从没有向对方妥协过。虽然他是从一批被罢官撤职了的老农场干部中幸运地获得“解放”的,时时有从领导地位上再次被打翻下去的可能。
从开会到现在,他还一句话没说,坐在角落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马团长今天格外沉得住气。参加会议的人们沉默着,他这个主持会议的人也沉默着。他扫视着人们的脸,想从每个人的表情上,探测他们的内心活动。
公务员小张又一次走了进来,交给他一条“牡丹”烟。他将包烟纸扯开,东甩一盒,西抛一盒,将一条烟顷刻分光,自己仅留下一盒。他抽出一支烟,在桌面上笃笃顿了半天,却没有点燃,而拿起了暖水瓶,往茶杯里倒水。只倒出半杯水。
“小张!”
小张应声而至。
他用下巴朝暖水瓶示意,小张领会地默默拎起几只空暖水瓶去打水。
坐在马团长对面的,是工程连指导员郑亚茹,她看了马团长一眼,说:“我表个态吧!”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团长马崇汉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认为……目前……对于我是一个考验关头。我……赞同团长……不,赞同团党委……”大家都听得出来,这几句话,她说的并不轻松。
团长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向她投去极为满意的一瞥。
她刚抬起头,一接触到团长的目光,立刻又将头低了下去,掏出手绢擦汗。她是出汗了。细密的汗珠沁聚在她那清秀的眉宇间和端正的鼻梁上。
老政委孙国泰站了起来,用纠正的口气缓慢地说:“不,不是团党委的决定。团党委没有做出过这样的决定。”
马团长怔了一下,随即大声说:“不错,党委是没有来得及做决定。”他用一种特别加以强调的语调说出“没来得及”四个字,之后也站了起来,肩膀一耸,将披在肩上的大衣抖落在椅背上,接着说:“不过,今天在座的,除了我和孙政委,还有几位也是党委委员,其他同志,都是各连队的连长和指导员,我看,这次会就算是一次党委扩大会议也未尝不可嘛!”说到这,他将脸转向郑亚茹,换了一种亲切的安抚的口吻说:“你刚才的发言很好嘛,态度很明确嘛,你就算代表工程连党支部第一个表态了!”
“郑指导员只能代表她自己,不能代表我们工程连党支部。”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有人说话了。大家的脸一齐转向这个人。说话的是工程连连长曹铁强。
郑亚茹尴尬而不知所措地瞧着他。
马崇汉从桌上拿起刚才想吸而没吸的那支烟,已经划着根火柴,听罢曹铁强的话,脸色沉了下来。燃烧的火柴在手中晃了晃,熄灭了,被狠狠堤插在烟灰缸里。
“这么说,你,是反对的罗?如果是这个意思,也算一种表态嘛!”他说这话时,并不看曹铁强。说完,紧接着喊:“小张,倒烟缸!”'
小张立刻悄无声息地走进会议室,从桌上拿起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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