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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已经拉满,却卒然不见箭矢。
杨子!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到处找你,赶紧下去啊。杨子怔怔的看着来人,可是马总……那个被叫做马总的披头士般的男人一挥兰花指手打断她的话,可是什么啊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是提供礼仪服务的,你这样撇下一桌的客人跑这里躲清净,有礼貌吗,啊?杨子委屈得泪如泉涌,我不是躲清静,您也看见的……马总推开党远,扭扭身体逼视着杨子,我看见了,我看见你把贵宾和领导都当流氓了,人家把你当个宝,你把人家当棵草,客户是上帝还是你是上帝啊?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下去,不然就回去另谋高就!杨子不敢再申辩,擦了擦眼泪准备跟马总走。等等,党远伸手挡住了杨子的去路,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另谋高就,国有国格,人有人格,公司么也该有点司格,你们公司连这点起码的东西也没有,不配你。马总猛地一甩马鬃般的长毛,气得尖厉嘶鸣,你谁啊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阴暗角落里,你自己啥人格呀?杨子我告诉你,这种骗子你少搭理他,马上跟我走!说着一扭屁股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住杨子的手臂。说时迟那时快,马总只觉得自己的两个腋窝突然被架了起来,双脚也磁悬浮一般地离开了地面,脑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后眼前出现了卫生间。
党远回头问杨子,你们这啥总,是男的女的?没等杨子回答,党远还是准确地一脚把马总送进了男卫生间,随即拉过边上的一张沙发堵在门前,回头对杨子眨眨眼,我们闯祸了,要不快跑吧。眼前忽然发生的这一幕让杨子目瞪口呆,她亲眼看着她的领导壮烈地侧滚进男厕所,一路还撞翻了拖把铅桶最后和马桶依偎在一起,领导虽然女里女气,可毕竟不是女人,竟被踢成这个样子,爬起来保不准雷霆万钧,雌威雄威一并发作。正楞神间,卫生间里果然传出马总歇斯底里嚎叫,好你个杨子,你叛国投敌你谋害领导……杨子惊得拉起党远就跑。
已经是晚上近十点了,格尔木的天仍未黑透,如血的残阳蹒跚着不忍离去,将周围的云彩染成了缕缕血丝。杨子和党远一口气跑出两条街远,在一个卖酸奶的小铺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看着捂住胸口从未受过那么大惊吓的杨子,党远露出洋洋自得的笑容,他觉得今天实在是自己生命中的神话,几分钟前自己还和全体男同胞一同痴痴眺望的旷世佳人,竟鬼使神差地和自己结伴逃亡到了酸奶铺旁。他激动地对店主说,请来两碗酸奶。
浊酒余欢 第三章(5)
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诡谲的笑容里,杨子生出了无限的悔意。公司她是回不去了,甚至公司在火车站旁为她们租的旅社也回不去了,早知道是这样,当时还不如大义凛然的往北京地产商,台湾糟老头和那个银行领导的脸上一人淋上一杯伊犁特曲,然后洒洒脱脱的辞职走人,何至于身边多出这么一个叵测的男人。杨子摇摇头拒绝了党远递过来的酸奶,她说她要走了再见吧,并忠告党远别再住会务定的酒店以免遭刚才被踢到厕所去的马总报复。党远说那你去哪呢,回宴会厅?回公司住地?回家?还是在马路上瞎逛?
话又说到了杨子的窘迫处,她低头无语。她当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她老家在嘉峪关,在当地的师范专科毕业后自己联系了这家西宁的广告礼仪公司实习,这次被公司派到格尔木担任会务秘书,从嘉峪关到西宁再到格尔木前后加起来不过十来天,所以严格意义上,她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就出了在她这个年龄和阅历看起来很惊心动魄的事情,茫然地和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站在愈发黑灯瞎火的小城角落里。杨子鼻子一酸,眼泪扑扑簌簌掉了下来。
别哭呵,党远被酸奶铺老板一剜一剜的目光奚落得周身不自在,咱别在这里和酸奶站一块了,天都黑了,刚才刮了两次沙尘暴可能马上会有雨,我们还是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好不好?杨子仔细地把党远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日后杨子和党远在回顾当时这个细节的时候,双方的看法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党远认为杨子的头摇得很不彻底,表示着一种不知道或随他怎么办的意思;但杨子坚持认为,当时自己虽然已经识货的看出党远并非浅薄轻狂之辈——起码表面上不是,但对他关于去酒店的提议还是断然拒绝的,至于头摇得不彻底,那是党远单方面的看法,不过她喝下的那么多伊犁特曲也的确令她精神恍惚。
不管以后两人为这个举足轻重的细节如何争论不休,在当时,极其凑巧的有一辆当地不多见的出租车停在他们身边,司机下车充奶,党远不由分说地拉着杨子上了车,结束了在酸奶铺前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