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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富贵人家,桌椅尽是上好檀木所制,茶具无非江南名瓷,壁上竟然还挂了几幅字画,哪里像武人风格,直是官家大宅气象!万俟犹豫未定,坐未安席,就听得一声长笑声传来:“哈哈哈哈!若非如此大船,王某还不放心贵客,直须双眼不离老爷左右,才可安生渡河而北,不知这位老爷以为如何?”
万俟在舱中,闻声已经一颤,却见掀帘处,那贼首穿一身锦袍进来,花团锦簇,富贵之极,却并不显得突兀,大约平常也这般穿着,反而是青衣贼装显得有些不协调。
万俟强作镇定,和声道:“好汉既是番好意,老夫到了泽州府时,必向杨相公美言,不敢背德!”
那贼首又是一阵长笑,却对帘外道:“公子还不进来,与官老爷打声招呼?”
舱外一人轻声应是,却迟迟不肯进来,待进来时,脸上犹蒙了一块白叠布,看不真切。
“这位好汉是?”万俟突然觉得浑身不安,这才想起,昨晚与这伙镖师一起的,也有位蒙面贼子,只是看不真切,但身上却有一股子威逼之气,细细想来,昨晚让自己睡不安寝的,却不是这贼首,而是这位一直蒙面不语青年,至少从说话声气可见,当远比这贼首年轻,何况刚才这贼首还称其为“公子”,大约该是这贼首的尊主之子,当下不敢大意,起身询问。只是眉目之间,像极了熟识之人,只差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大人一别经年,居然康健如昔,难得!难得!很好!很好!”那青年果然识得万俟,只是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浑无半点相贺之意,听上去极是怪异:“当年某家年幼,还怕记不得大人模样,岂知今日一见,大人风采如昔,此为家父之大幸矣!”
万俟听这话时,当是早年间一位极熟地友人之子,却不晓得是哪个,只得拱手道:“贤侄好记性!老夫眼拙,竟认不出贤侄是哪位故人之子?还请贤侄赐教!”
笑话,要让你认出来,干嘛不除了蒙面布巾?
那青年却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贤侄?不敢不敢,某家戴罪之身,不贤得很!至于故人么,倒也算得上,不知老大人看到某家模样,认得出来否?”
当下也学那贼首一般,将蒙面布缓缓除去,露出一张英气勃勃地俊俏微须脸来,虽然稚气未曾脱尽,也薄薄有了些许胡须,只是大约饱经变故,别有一种沧桑之意从眼中流中,眼下看上去眼神闪烁,不晓得是悲是喜,但万俟却是触目一惊:“莫不是?莫不是!”
“岳!岳云!”万俟大骇,尖声叫道:“你是人是鬼!意欲何为?”
那青年沉声道:“家父与家兄早死在老贼手中,还惊慌甚么?在下岳霖!”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河上吓老贼,宫中醉佳人。定力!】………
“啊呀!”
万俟一声大叫,不再颤栗,以六旬老叟难得一见的敏捷扑向舱门。
开玩笑,岳飞第三子就在眼前,岳飞昔年眉目风采依稀可见,万俟哪里还不明白,这才是让自己这两日心惊肉跳的主因,眼下既然已经照了面,还不夺路而逃,岂非死路一条?但这才是极度惊骇下的本能反应,合船皆是晋城商号镖师,杨再兴麾下,岂能不与岳霖一路?此时万俟早顾不得许多,哪怕是涌身往滔滔浊水中一跳,也胜似与这等不共戴天的大仇家同舱对面而处!
岳霖却只是眼睁睁看着这老头子在舱中猛窜,似笑非笑,也不加阻拦,但万俟才到舱门处,却适逢那贼首跨进来,几乎撞个满怀,骇然之下,进退失措,再细看时,舱外数十镖师挤得水泄不通,便是撞将出去,只怕也看不见河水,当下手足发颤,怔在那里,浑身筛糠,作声不得!
“这位老爷,还未到任所,如何便要回头?”贼首满面堆欢,一边拦住万俟,不使出舱,一边却笑逐颜开,细心存问。
万俟心知不妙,秦桧送自己往泽州,一则晓得岳雷在河东,未必肯放过自己,二则杨再兴虽暗中当了附马,却仍是岳飞旧部,不晓得会如何处置自己,不过最好是死在岳雷手中,如此坐实了岳飞之后人谋反大罪,此后岳案再无翻案之日!但眼下光景,只怕不明不白死在这大河滔滔浊浪之下,却无人知晓,岂不冤哉!
“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岳霖年方十八,只有满腔恨意,不知如何发泄。自父兄身殒,日日切齿拊心者,便是念念难忘万俟、张俊、秦桧等辈,眼下主凶之一就在面前,反而没了那种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急切:“不过三两日,便到泽州,晚辈常记大人对先父恩德,必不致令老大人至泽州前有分毫损伤!”
万俟听这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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