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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敏,即阿鲁补,新晋元帅、右监军、婆速路统军、归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身着文袍,却弃官帽不戴,身材肥壮。秃头上三绺小辫。正负手漫步大宋故都宫室内,啧啧称赏:“这康王当真时命不济,若大金攻不破此城,这般好宫室便该他享用了!上京城中哪得这般好修造?”
郦琼闻说,心下生厌,却不得不谨慎支应:“大人说得是!”
阿鲁补自家称赏一阵,见郦琼半死不活模样。自己也觉得没趣。迟疑道:“某家不必住甚么帅府了,便在这宫中小住数日。料来无妨么?当日太师统军在此间与岳南蛮相持,也是在这宫中安营,有何不可?”
郦琼这回却不敢大意,小心道:“大人所言也是当得的,只是当今右相早前在此间,曾道有意将宋宫留为圣上行宫,文武不得擅居,不知大人可有所闻?”
阿鲁补心中一阵发堵,脸上现红,默然半晌才开口道:“这宫中住得万人,如何就需如许多宫室?某家宅上柱椽朽蛀大半,看宋室匠人倒是高手,居然不见朽坏!罢了,右相既然有言,某家也不破这例,只借些木料修补自家房舍,料来无妨!”
说话间气冲冲地走在前面,扔下郦琼在那里发怔,次日却就有阿鲁补麾下士卒至宫中拆殿,郦琼口中发苦,却是不敢吱声,只得由他去。
十余日间,河东路面上数十州县急报雪片般不断涌至开封,阿鲁补一概置之不理,却忙着催促唐、邓、蔡诸州兵马尽集开封,以便自家调度,要与岳雷兵马决战!
这边两家兵马各自砺兵秣马,打算一场恶战,临安城中,却也是波澜隐隐,不得安生。
且不说这岳雷战绩屡传,往往只比官面文书慢得半步,有时通过鸽书传来的竟然比金牌急脚递还快上许多,牛皋与杨再兴麾下兵马战果全算到了岳家军头上,连远在大同的太行义军也被编为岳家军兵马,如此一算,岳家军兵马何止十万!而河北、河东地面上,只闻说岳家军满地皆是,战果之大,犹在昔年岳飞北伐之上。临安城宋民哄传,都道岳二爷实有岳相附身之能,手中铁枪尽得岳家枪真传,有万夫不挡之勇,日后收复河北,还看岳家子弟!
官场上也不平静,近来动静最大的就是保信军节度使、浙东副总管李显忠,此人声名虽在四镇之下,却也是名猛将,昔时曾借夏人攻金,吓得撒离喝弃城而逃,此时闻说撒离喝见诛,百感交集,而年近四十,只怕朝廷再不北伐,自家就“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了。这番上书要求北复中原,只字不提二帝,却是以公开上书地方式,没有通过密奏上报,书至临安时节,已经天下皆闻,识者赞其果勇。
秦桧却为此极为难,金国诏谕江南使闻讯直接骂上相府来,让秦桧狼狈不堪,在赵构面前大大地数落了李显忠地不是,赵构心中有数,晓得是金人插手了,只得将李显忠贬至台州奉祠,不再掌管兵马。
此事轰动江南,诸文武哪里还不晓得究里!当下再无人敢上书论恢复之事,剩下让赵构与秦桧皆无如奈何的只有杨再兴的奏章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行至险峰处,拔得云雾开。换使!】………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临安大内,垂拱殿上,王次翁喉头发干,争辩之际,自家都觉得颇为滞涩。
按理此时已经轮不到王次翁说话了,韦后返临安之际,本来王次翁前后数次出使金国,为和议之成立下大功,其参知政事之位牢如磐石,但错在不该晚节不保,犯下致命的过失。
韦后返程至淮上,离上京前及南下途中,身无长物,曾向金使借银钱以赂诸将士,并赏赐上京厮仆,原说好到淮上见宋使即归还,谁料王次翁此番却坚执不还,除非得秦桧指示。本来银钱也不在多,却因此一举,致韦后在淮上耽误三日,那韦后在上京之时,日夜只怕早得片刻返江南便好,岂料会在淮上被区区数百银两扣为人质数日?
初时韦后隐忍不发,待返临安安定下来之后,细细查问,晓得王次翁底细,怒不可遏,告知赵构。赵构对韦后之孝实无半点虚假,闻说王次翁只听秦桧之言,而置韦后于尴尬之境地,当下便要将王次翁问斩。秦桧得知,火急入宫,奏以“太祖曾言不斩大臣”,这才保得王次翁一条小命,奉祠明州。
此番赵构将要议论岳雷封赏,却突然想起王次翁来,此人与范同是当初上书要求收回四镇兵权最力者,虽然多奉秦桧之意,却未尝没有半点主见,赵构深知自家也算构陷岳飞的同伙,此刻涉及到翻案之事,岂会不召共犯相商?
王次翁年近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