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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子?谢公子你醒了吗?!”
就在芄兰费劲全力才从昏睡中挣扎而出的瞬间,耳畔响起的欢呼声结结实实把他脑中的混沌彻底驱散。
那个罪魁祸首当然还恍若未觉地蹲在床边,仰起头兴高采烈看着自己。就算长高不少,气色好了许多,也再不是早先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打扮,芄兰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宋笙笙?”
“阿弥陀佛,谢公子还认得我,那一定就没事了。”宋笙笙听他叫出自己名字,连忙双掌合十拜谢一番菩萨,又笑嘻嘻解释,“之前你一直高烧不退,大夫说就算醒了脑子也可能犯迷糊,我之前还担心了好久呢,不过少爷倒是说,谢公子还能喝得下药,迟早会好起来的。”
“你家的少爷,不知是谁?”听她话里意思,救了自己的大概是哪家的公子。他那日沿山溪离开后很快就遇上了暴雨,浑身被淋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好容易捱到一处茶棚,摊主却早就收东西走人了,他趴在一张木桌上又冷又累,后来竟就这样昏了过去——不过看来还是命不该绝。
“是尧城钟家的大少爷。”宋笙笙脆声答,“谢公子大约也是知道的吧?少爷的弟弟,二少爷就是今年的状元郎。”
“这位状元郎打马游街时引起全城轰动,我自然知道。”芄兰露出一个笑,看着女孩立马因为这句夸赞兴高采烈了起来,“是啊是啊!说起来,还是托了二少爷的福,少爷出来巡视商铺分行,顺带将族中人给的贺礼带给他。出京城的时候半路下了好大的雨,说找地方避一避,结果就在茶棚那看见谢公子你——当时可吓死我啦。”说完还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宋笙笙当年被送回家乡后就再无音讯,有次同柏舟无意间说起,还以为她至少会在家中平安的长大,可惜最终还是被卖与了富贵人家为仆。不过,能寻得这样一个人家,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毕竟各有造化。
想到这里,芄兰也就停住了寒暄,开门见山地道:“不知钟公子现在可有空?我这条命是他所救,须向他当面道谢才好。”
“少爷晚些时候才会回客栈来,谢公子你病了那么多天,还是先起来吃些东西吧。”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柏舟哥哥去哪里了?”
芄兰正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了外袍,往身上穿着,乍听见这句,手上的动作竟是滞了一下,片刻才笑道:“我放他走了,总不能困着人一辈子。”
宋笙笙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转而主动上前帮着整理衣襟袖口。她个子才及芄兰胸口,一低头就看不见脸,磨蹭了半天,总算又鼓足了勇气,说:“可是,谢公子放柏舟哥哥走了,就算再找一个人的话,也还是很不方便的吧……”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芄兰的表情,见他一脸不置可否,又赶紧补充,“柏舟哥哥不是一直都很重视谢公子的吗?我当时刚到谢家别院的时候,在厨房里遇见他,他就说公子喝醉了,需要醒酒汤——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快凉了又端来热,来来回回的,从夜里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中午呢。”
这回芄兰倒是彻底愣住了。
那次是他离开碧芜苑后的唯一一次醉酒,自然记得十分清楚。自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而柏舟端来的醒酒汤竟然还是温热的。自己随口问了句,对方的回答却很简单:只是凑巧罢了。
“柏舟这个人总是这样,老好人做惯,无论是谁,都半点怨言也没有的守着。”若不是这样,哪会因为谢玖的一个指示就千里迢迢的去虞城找人,又毕恭毕敬地服侍自己整整一年?就连谢家倒了,也拼了命的救人出来,明明说白了,都是与他无关的事。
“才不是呢,柏舟哥哥肯定是真心对谢公子好。”宋笙笙在别院时就受了柏舟许多照顾,此刻为了他,连顶撞对方的失礼都顾不得,抓住芄兰的袖子就急匆匆开口,“公子肯定是不晓得,那时候他对厨子说谢公子精神不济,想让他们多用一些安神的食材,结果那个厨子磨磨蹭蹭,又说统一采办的食材哪有那么多讲究,最后还是柏舟哥哥隔几日去附近的市集亲自采买回来的。”
“好了,笙笙,谢公子才醒过来,你就那么多话,就不怕又把人绕晕回去?”门外忽地传来一声笑,只见宋笙笙“啊”了一声,连忙放开芄兰,快步跑去开了门:“少爷回来啦!”
“嗯。”那人却还是站在门口,故而芄兰也不能得见此人面容,只听见他朗声问道,“在下尧城钟誉,听闻谢公子病愈,不知此时可方便让我入内?”
他自然应允。
钟誉这才拍拍宋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