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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个隐秘的计划再次而生,恍惚成形。我将脸埋入李治怀中,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的弧度。
“媚娘,今夜在此陪着我好么?”李治浑然不知我此刻心中所想,只是眷恋地拥着我,温柔地呢喃道。
“恩……”我反手搂住李治,嘴中轻应着,目光却早已投向窗外。
宫檐上挂着一盏素纸灯笼,颤悠着随风晃动,明暗那辩,仿佛那光随时可能熄灭。
夜雾浮动,晚风虽暖,秋意却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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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清寂,秋阳之下的青砖如覆微霜,只听见茶水微沸的轻响与棋落于盘中的脆声。
我低头望着一人的残局,悠然长叹,如今这看似平静安逸的生活下,却有着不可见的暗流汹涌。
李治坚持废后,长孙无忌固执不从,君臣矛盾越演越烈,已是尽人皆知。意气风发的年轻天子,权倾朝野的托孤重臣,君臣对决,已如箭在弦上,势不可免。
长安令裴行俭前几日也上表,公然反对废后一事,李治一旨便将他贬黜到西域边陲,为西州都督府长史。这是李治再次不经中书门下不经长孙无忌之手,而直接下旨任免官吏。
昨日,与长孙无忌荣枯与共的韩瑗也上疏,疏中引经据典,援引妲以倾覆殷商,褒姒毁灭周室为例,直斥我必为亡国祸水,不堪为后。中书令来济也上表声援,引申汉成帝以出身微贱的赵飞燕为后,如何使得皇统亡绝,社稷倾沦等等……立后之事已遭多名朝中大员反对,且他们多出生士族,无论家世背景,在朝中,皆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虽说我近来也招揽了一些朝臣,但都是一些中下层官吏,难担大任,只此一端,高下立见,胜负已判。
如今七名宰相除了李勣尚未正式表态之外,其他几人,无一持赞成态度,激烈反对的倒是大有人在。
我仰首望天,天气沉闷得令人窒息,那种大变将临的疑惧与不安,隐隐笼罩在我心头。
我兀自沉吟,林锦已领了李勣进院来,李勣上前施礼:“李勣见过昭仪。”
“不知司空已到,我怠慢了,请坐。”我心神恍惚,这才回过神来。
“昭仪言重了。”李勣端坐,他望着石桌上的残局,“我只知昭仪是御马好手,却不知对棋弈也有研究。”
“呵,司空过奖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聊以自娱而已。”我微微一笑,一指残局,“不知司空是否愿与我手谈一局?”
“荣幸之至。”李勣静默片刻,而后他的声音如古井止水,静静响起,“昭仪黑子,请先。”
我亦不谦让,微一颔首,轻拈起一枚黑子,纵横棋盘上唯一的孤子,正落天元。
李勣抬手落下一枚白子,轻叹:“落子棋盘,着眼天下。”
我从容再下一黑子:“厮杀棋阵,争锋庙堂。司空可知以棋弈人?”
啪的一子落下,李勣讪道:“对弈,消遣而已,以棋弈人大可不必。”
我暂不言语,只是专心对弈。
庭中满是桂树,桂花洁白如云,开得满树亮灿,铺天盖地,清香如潮,浓浓露华,将人淹没。
秋风凉薄,我却一身冷汗,背后纱衣险被浸透。
棋盘之上白子已占有一角,且旁据中央,将尚未成型的黑子紧紧迫住,却也不能更进一步,只是若照此稳实的应战,获胜的必定是白子。
“世人共分三种,第一种人,命若浮萍,不由自己,随波逐流,可有可无;第二种人虽有选择,却也只是棋子,若穷困之子,不可回头。”李勣轻抚长须,轻轻落下一子,“剩下的一种人,可谓凤毛麟角,他们是最高明的弈者,以他人为棋子,完成自己的棋局。”
“善弈者谋局,不善弈者谋子。”我暗暗攥紧了衣袂,片刻后松开,若无其事地落下一子于中央,“善谋局者,一子失着,全盘仍可弥补;而谋子者,却常常顾此失彼,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李勣见我落下那一子,双眉微锁,神情依然轻松:“《孙予兵法&;#8226;势篇》中说,‘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却不知如何谋势?”
“谋势,重在造势。”我微眯眼,毅然再下一子。棋手对弈时,最危险的并非处于下风,而是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棋路。而李勣,便是如此一个危险的对手,“使敌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丧其胆,使其恐慌,迫其失误,这就是造势。挟漂石激流之疾,一击而成,势如破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