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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上。大概就是那日断臂续接后留下的痕迹罢,凹陷着有些狰狞。
这道伤疤,要随着他一辈子了。其实,又何不是随着她一辈子?
张惟宜微微睁眼,一瞬间的表情有些迷茫,语音模糊:“……还没睡?”伸手将她拉近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许敛宁支着身子,自上而下看他,微微笑道:“无所谓,反正总有一日要长睡不起,那时再睡个够也不迟。”
“敛宁……”抬手抚摸她的黑发,隔了片刻方才道,“你会为阮姑娘报仇么?”
她慢慢道:“那是自然。”
张惟宜迟疑了一阵,又问:“如果我拦着你呢?”
“……也是一样的。”
张惟宜淡淡地嗯了一声,微微闭上眼。两人相对静默,听着三更的梆声渐渐远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细细的,如影随行纠缠而来。许敛宁突然道:“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偏过头去看外边,透过窗格只看见昏暗的一片。看来等不到天色明亮的时刻。张惟宜起身着衣,用左手将繁复的前襟衣扣对正。忽见她伸手过来,帮着整理衣衫。仿佛是一种错觉,一夜之后温存未冷,共度清晨,今后日日也会如此。
张惟宜突然想看她此刻的神情。
不知是不是那种伤心眷恋的哀婉。
这样的神情他见多了,从未动容,却想真真切切在她脸上瞧见一次。
许敛宁抬起头,微微笑道:“好了。”
他不知道是否该为她的绝然叫好,明知道她越是难过却能笑得越艳丽,可心里还有些许被辜负的微妙。
他看着她出了房门,打了一盆水进来。两人只草草洗漱了。
“你今日便要走么?”张惟宜见她拎着包裹,手上正握着那支剔透淡红的玉笛,站在门槛边。
许敛宁淡淡道:“是啊。”南京府是龙腾驿的地界,她留在这里时间越长,便越危险。
张惟宜笑了一笑,不再接话。有些事,已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了。
两人比肩走出巷子,此时天色暗沉,凉冷的空气中交织着细密的雨丝。他们都未回头看一眼。
许敛宁突然停住脚步,道:“那么,也该是分开了。”
张惟宜偏过头,见她带着留恋的神情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笛,突然留恋消失,化作绝然。她退开一步,淡淡道:“往昔已矣,知交已逝,留着它也没有用了。”张惟宜直觉想去阻止,却硬生生克制住了,眼睁睁瞧着她握住玉笛两端,运力将笛子折成两截。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许敛宁将那两截玉笛扔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张惟宜只觉心口被人剜了一下,茫然站立在雨中,许久方才低下身将那两截玉笛拾起,缓缓握在手中。
玉笛上还有温热,只是心已经完全冷了。
忽听一阵极沉稳的脚步声离自己渐渐近了,他没回头,语气平淡地问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殷晗跳下马背,将鞭子缰绳扔给马夫,冲着管事道:“张公子呢?”
管事的吓了一跳,忙道:“昨日天还没亮,张公子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林子寒皱了皱眉,接过下人递来的油纸伞,替她遮着雨:“晗妹,你何必对他如此上心,反正他也——”殷晗推开他,不耐烦地叫道:“你离我远一些,我愿对谁好,那又关你什么事?”
她一把夺过马夫手中的缰绳鞭子,翻身上马,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记,骑着马就远去了。
林子寒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回身大步往宅子里走去,边走边问道:“等下师父回来了,你将小姐的事告诉师父一声。”
管事的唯有连连答应,待回头关门时,看见远处一个淡淡的人影走近,疏忽之间已到了眼前。他看清来人,连忙道:“张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张惟宜淋得一身湿,淡淡道:“怎么?”
管事的抹了把汗:“大小姐和林少爷先回来了。知道公子不在,大小姐就冲出去找了。”
“张兄彻夜不归,不知是干什么去了,若是寻着什么乐子,不妨和兄弟说一说,下次无趣时也好去。”林子寒回身转了出来,语气嘲讽。
张惟宜微微一笑,笑意却沉不到眼底:“不过是寻常桃红绿柳,只怕入不了林兄的眼。”
林子寒冷笑道:“张兄风流无铸,原来也有滥竽充数的时候。”
张惟宜走过他身边,淡淡道:“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