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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了。便又发脾气教训起来:“你们这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进城了,让你们在省里工作。”他说的是你们,包括他老婆,可是他又不知道他老婆是个什么人,便又突然问道:“你老婆干什么?”白刚说:“省报编辑。”队长说:“是领导吗?”白刚说:“负点责任。”
“你看看,你们还都是搞宣传的,本来是教育别人的,可是你们的时候还反党。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书白念了,真不知天高地厚。党给你们那么好的工作,那么高的工资,把你们捧得高高的,在大机关坐办公室。不受风吹日晒,喝着茶水儿,看着报纸儿,不像我们风里雨里都得在野地里干活,你们还反党,还有点良心没有?”队长越说越气,不是打官腔,而是发自内心。这气也不是冲他一个人来的,来这里的右派太多了,都是知识分子。什么人都有,大至厅局级干部、部队校尉军官,大学教授,知名专家,最低也是中、小学老师。都是有文化懂道理见过世面的人,为什么这些人都突然反起党来了?真是太气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刚看到队长那样气愤,说他没良心,觉得很委屈,受不了。我有什么对不起党的?这样整我?一夜之间我丧失了一切,还说我没良心,到底是谁没良心?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个百思不得其解碰到一起,就形成了一个怪圈:谁都对对方不理解,谁都认为自己理直气壮。白刚知道这时顶撞队长是没好处的,但委屈劲上来,也就不顾一切了,他突然打断队长的话,几乎喊起来,大声说:“队长!我没有反党!我”
“你老实点!” 队长火气更大了,“别说了,我不听。右派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不反党,怎么会成右派?有了错误不认不行,不认罪就是最大的犯罪!”
“结论上那些问题是假的”
“右派没假的,都是自己跳出来的。毛主席的时候,来了个鸣放,你们的时候就啥话都出来了,自己跳出来了。这是一计,叫‘引蛇出洞’。这不是阴谋,是‘阳谋’。谁都知道右派都是自己跳出来的,这还有假?”
“我没有说,我没有反动言论,是给我捏造的事实。”
“你看看,死不认罪,别人给你捏造的,谁给你捏造的?党吗?党还能冤枉人?你还说不反党,现在你的言论就是污蔑党污蔑政府。”
白刚万万想不到现在又给他戴了一顶污蔑党和政府的帽子,这种可怕的逻辑真是使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便急忙辩解说:“我不是说党制造冤案,是说有人借运动”
“别说了,是共产党处理的你,你不是说党是说谁?我告诉你,在这里不认罪,可没有好果子吃。”
这又是一个怪圈:鸣放的时候,他确实对“肃反”被错斗机关不承认错误有意见,但觉得说也没用,他们不会承认错误,只会越弄越僵,所以不想说。批判他时却说他不鸣放不贴大字报是一种阴谋,表面上老实以掩盖幕后活动。现在却说他是自己鸣放出来的。说自己冤枉便是污蔑政府。人们为什么不问具体事实就这样凭一些现成的公式来定是非?这叫什么理?
队长看他还不服气便说:“今天不说这些了,以后有你说的,你不说都不行。今天是让你把东西整理整理,把钱存到银行去。你们的时候不允许存现金,花钱用‘小票’(内部流通的代用货币)。你赶紧准备好,我一会儿还来。”小个子队长一转身,又迈开大步急匆匆地走了。
白刚对钱倒是无所谓,不缺钱的日子过惯了,这时他还不知道钱的珍贵。说他反党他可受不了,见队长一走便很快追出门去,昂扬着脖子满身的不服气,直着嗓子喊道:“队长!我要找这里党委书记谈谈。”白刚觉得他的问题和这些小队长们说没用,他们作不了主,他觉得按党的规矩他这要求合情合理。虽身陷囹圄,还没意识到自己已是阶下囚,所以说话的口气十分强硬,理直气壮。
“你口气倒不小啊!”高队长回过头来,轻蔑地笑了笑:“找党委书记谈谈。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然后把脸一绷喊叫说:“这里有几千人,都找党委书记谈行吗?办不到!”
“我要申诉找谁谈?”白刚气呼呼地说。讽刺、嘲笑他早就不在乎了。高队长心想,不认罪的虽不少,但还没见过这么大胆这么顽固的。便警告他说:“我刚才跟你谈了那么多,你就是听不进去,告诉你这样不老实你是要吃亏的。”
“怎么叫不老实?找领导申诉,按党章我有这个权利。我希望队长向上反映。”白刚认为自己的理由是响当当的。他虽然看到现实生活中党的政策原则不少已被破坏,但是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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