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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自然又是拿捏又是查看,景杞一直坐在她的旁边。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异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儿太医起身,恭敬的跪在他们面前,“皇后娘娘是不是受过外伤?”
她点头,“嗯,但是只一次。”
“是受什么所伤?”太医继续问询,一旁景杞的眉头越蹙越紧。
“撞伤。”繁锦唇角忽然凝聚起极其苍凉的笑容,“或许还有,踢伤。不过那都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这就对了。”太医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景杞,“皇上,皇后娘娘是旧伤未能得到妥帖治疗,从而留下了后患,因此每到跪拜良久之时,便会剧痛,以后若是阴雨天气,这样的痛也会延续些。”
“先开些药吧。”景杞长睫微垂,柔和的阳光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方阴影,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以后你负责皇后的病情,若是有所差池愈演愈烈,朕唯你是问。”
太医唯唯诺诺的点头,很快便弓腰退了出去。繁锦往被子里缩缩腿,“臣妾没事儿了,谢皇上恩典。”
她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亮铿锵,甚至有些绵软无力。景杞嗯了一声,却并不起身,“你说的撞伤踢伤是怎么回事?”
繁锦抿唇,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她的额头被明朗的阳光渗上一抹饱满的光晕,越发显得整个人脆弱的剔透。鼻翼因为腿痛落下几颗汗珠,可偏偏她却坚强的不吭一声,无端的让景杞有些揪心与不耐,“说!”他唇齿间丢出这个字,似是咬牙切齿,没有一丝温存之意,将天底下最冷酷的情绪都囊括在了里头。
“王怀远的公子王子华酒后闹事,强幸了我的姐姐繁素。”繁锦沉浸在了往事的悲苦里面,每一次呼吸均是那般剧烈的痛楚,痛的她竟然忘记了皇后需在帝君面前“臣妾”的自谦,她的声音如水,在明朗的阳光下幽幽的流淌下去,“姐姐被强幸之后,可那王子华的夫人邱晔却说是我姐姐蓄意勾引少爷。姐姐身上伤痕遍处,尚躺在床上不能挪动,可是邱晔却一把揪过她的头发,狠狠的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我为了护姐姐,被她在膝盖处踢了一脚,乐房地滑,身子一顺,就撞到了一旁放置的编钟铜架上。”
繁锦闭上眼睛,似是要憋住内心的哀苦。可是终是忍不住,一颗泪珠自面颊滑了下来,渐渐与鼻翼上的汗露结合,汇聚成一种让人心悸的忧伤。那颗凝聚了泪意与汗水的水露似乎演化成传说中可以透视过去的神镜,景杞竟从里面看到了那日她们的狼狈与痛楚。
繁锦只记得那日一下撞过去,编钟竟被她撞的发出极大的声响,犹如天地间突然兴起的雷鸣,呜咽着绽放在王府当空。她刻意压制住声音的颤抖,却还是在这样的情绪面前无法自抑,“其实哪儿是我护着繁素,一直以来,自小到大,都是她护我。”
“那日王子华酗酒,王家管事说,府里丫头都去前厅伺候王家老爷的客人,无人伺候少爷,便遣了我去。一直以来乐房女子便居于奴婢之下,我也只好顺从。可是那日恰巧身子虚软,大概受了风寒,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姐姐看我如此,便说她去给少爷送醒酒汤,却没料到,一送之后,回来便完全成了另一个样子。”
“邱晔恼怒之下又不能在王府如何,只能将怒气迁于姐姐繁素。繁素被赐为府内奴仆余成为妻,邱晔说让她一辈子都在她的手心,终生为贱奴。”繁锦说到这里,唇间的哀伤慢慢幻化成冰冷的残酷,“却没料到这个誓言,如此快的就打破了。”
“所以说,若是那日繁素不代我去,从始至终,为奴妻的只会是我。”她的笑意渐渐明朗,却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眼里晶莹的泪意尚未退去,就在墨黑的瞳眸里,逐渐渲染成最透亮的绚色,“皇上,若不是繁素护着,一切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是皇后,不是您的妻,没有在宸王府的那一幕,也许不会有今日的一番周折。”她的另一半话掩在了嘴里没说出去,“或许,您也不是夏唐帝王。”
但是另一句话却分外清楚,清楚的犹如她生命里最重的誓言,重的景杞的呼吸甚至都随之颤抖起来。
“以前都是繁素护我,所以从今日起,臣妾要护着她,护她一辈子,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第八章 繁素
景杞看着繁锦的眼睛,不觉被她语气里的坚定打动,周围的空气好像凝滞了,突然困的他无法呼吸。他知道繁锦对王家有着恨意,但那总是基于王芸楚,或是基于王家依照他的旨意放火焚了安家一事,那么聪明的女人,必然已经料到了安家的火与王家有关联。景杞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