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川江氏(第2/3 页)
唐云忠不由得笑了起来:“老爷倒还记得北川侯今日要来拜访,我们到此之时,门外只有这两下人,莫不是要侯爷下车立于门外等着江老爷?”
“这,这!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江樵长叹一声,稽首道,“小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最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每日不睡足了时辰,眼前都一阵一阵发黑。原先我是想着北川侯赴任,我应当早些登门拜贺。可哪里想到自己这身子怎么都不爽利,它就是不争气。我这头晕目眩的怎么好意思去见侯爷呢?”
我在旁冷眼看他,等着他发挥。
“向侯爷道贺是一等一的大事,在下岂敢让犬子代劳,这么犹犹豫豫拖到今日,真是羞愧万分。”江樵说得煞有介事,叹息顿足,“今日也是,我昨儿太担心了,监督着他们把府中上上下下装扮一番,却没想到自己倒累倒了。方才午时昏沉得厉害,我只得回屋小憩,夫人怜惜在下,喊了几次见我睁不开眼,就自作主张让我多睡了一会。”
他面上带着笑:“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妇道人家,哪里在朝为官的女子那般远见?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自以为是爱护夫君,却叫我眼下落得如此狼狈百口莫辩实在是不该啊……还望侯爷莫怪我治家不严。”
“江大人伉俪情深,本侯岂是那不通人情之人?”一道清朗而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那停在一旁的马车门帘被一个侍从拉开,只见周恪己微微弯腰,从车内款款走出,等着仆人将一旁下车的矮凳摆好,才将手递给侍从,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下车,远远对着江樵点头示意,肤白如玉,通身琳琅满目,眉目秀美,微微一笑,如远山初绿冰消水暖:“本侯久仰江氏善名,故上门拜访。今日本就是来闲话日常,何故兴师动众?”
江樵好一会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忽而笑着迎上去:“素闻北川侯姿容昳丽,不似凡人,今日一见,只觉言辞不可尽说侯爷之美啊。”
周恪己垂眼也不多说,只是手掌虚指门内:“府外说话多有不便,还请大人引本侯入府一叙。”
“哦,我这真是糊涂了。侯爷请。”
我眼见着他们要往里去了,赶紧躬身请示:“侯爷,臣女见此老翁神态痛苦,恐其受伤,欲为其诊治,还请侯爷允许。”
“姑姑乃是太师义女,何必与我们报告行程?”
我躬身答应了,遂与周恪己分开了方向,他们几人先行进了府内,而我则看护着老人。期间大约江樵有几分心思想要把老人带到府上后院看看伤,被我直接拒绝了。
我扶着老者走到不远处巷子里,让他依靠着墙壁坐下。老人方才被打得不轻,如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泛黄的粗麻布制成的短衫早已破旧不堪,在腋下用老旧的布条面前捆成一件衣服,隐约可从那零零落落的布条下见到枯瘦的肋骨,老人神态痛苦,如同一棵被风雨侵蚀的古树。只是忍不了了才抖了抖枯黄的叶子,发出几声苦闷的叹气:“哎哟,菩萨哎!好心的女菩萨!”
“老人家,您哪里难受?”我扶着他的脚踝小心地摆动了几下。
“谢谢你啊,谢谢你啊女菩萨……”他也不回答我,只是絮絮叨叨地重复着道谢的话,双手合十地在我面前不断重复着叹气,“我们命苦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命苦啊。”
我默不作声,只是帮他挽起裤脚,伸手在他干瘦浮肿的脚踝上捏了捏,脚踝处的骨骼因为常年劳作而不正常地肿胀,就好像老树上长出的木头疙瘩似的。老人大约没想到我会真的为他诊治,伸着枯瘦的手慌慌张张地想要阻止我为他检查有没有骨折:“女菩萨,使不得使不得!老头是庄稼人,您别碰着我,脏着呢。”
我随意摆开他的手:“没事,我做官前也是为县里人看病的大夫,什么脏不脏的?您扶着腿让我我好好看看有没有骨折,倘若骨头被他们弄坏了养起来可不容易。”
这枯树一般的双腿让我恍惚想起了那年水患之时,我们全家都在外面帮着人诊治,时不时就看见一群受伤的灾民蜷缩在一起,多数都伤口溃烂,浑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呻吟声在断壁残垣中绵延地回响,那地狱一般的景象和刺鼻的气味直到今日我还能清晰想起。
“好了。”我确认了老人没有骨折,松了一口气,放下他的脚踝,“万幸只有一些皮外伤,多养几日便好——我知您是有事想要央求新来的北川侯大人,然而您这样鲁莽。若不是遇到了我们,只怕今日纵使丢了性命也难以达成目的。”
老人一开始还在期期艾艾地道谢,一听我这话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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