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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为这水温有胜过我体温的清凉,我一定是仍处在发烧癫狂的酒醉状态。但不是,这温度适宜,让我全身的细胞都缓慢地苏醒。
我坐起身,想挣扎起来,他却在我身边侧躺下,伸出一只胳膊有力地压制我不能起身。我若再自不量力,定然是遭受水灭顶之灾。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不动。
他收回手,脸庞与我相隔咫尺,熠熠的双目紧盯着我的脸,神色里幽幽闪烁着诱导般的坚决,“决定了,就这样了,好不好?”
“怎样?”我甩了头发上未润入的水滴,带着莫名的怒意问。
“这结局不是很好吗?”他扬手抚上我的脸,头轻轻伸过来,厮磨我湿漉漉的鬓角和额头,闭上眼睛极端享受这刻放松和宁静,“有人主动退出,两全其美,不就是你想要的状态?”
“这叫两全其美?”我咭然冷笑,“这里面大概只对你一个人来说,两全其美。”
他抬开头,柔情遍布的眼里,现出了微乎其微的冷意,神色倏然一紧,“你什么意思?”
我收口沉默。那句话几乎是刚刚出唇,我已发现不对。
这样真的不是两全其美?
的确,我对天龙的忠诚与痴情有深深不舍,对我带给他的伤害极度追悔。但对唐博丰,我又不能真正放下。我在其中摇摆不定,对天龙,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思忖半刻尚无理想答案,扭头对上他正深刻研究我的眼眸,突然心神一震。
他正在紧紧盯着我。
那眼神是那般犀利、细致、认真,一丝不苟到我任何一个反复的或一闪即逝的思绪都不想放过,他的神色越来越难以分辨、难以捉摸,很难猜到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我还不傻,你这表情是在说明——”他收回目光,幽幽开口,“你舍不得他,”他森冷的语气传来,即使表情看上去阴晴不定、深浅难测,但这冰冷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即使他如何压制自己去小心翼翼遮掩,但依然无法不对我坦诚以对,不过短短一瞬他就下定决心要我心里最原始、最淳朴的答案,他不甘、挖掘般地继续追问,
“还是——你真的爱上了他?”
心上有闪电突击般的力量划过,令我突然难止一颤。
我真的爱过天龙,我真的爱过他。
一个好男人,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在我这样的羞辱面前,他没有选择严厉的责备、不给我任何道德的谴责,也没有选择任何面对我的发泄,他不给我伤害,选择自己走开,不面对也不逃避,冷静得超然事外。
我的理解里,他这样是一种难得的宽恕,他让我自己想、自己去选择。
如果我不选他,他会自己去疗这个伤口,绝不会逼我半分半毫。
我的确舍不得,如果没有唐博丰,我一定不会想从天龙的身边离开。
但是有唐博丰在,他绝不允许我再跟白天龙。
唐博丰不是白天龙,若是十年前,我记忆里的那个他,也许会有今日白天龙这般的大度和胸襟,但我知道这十年感情的折磨和苦难般的相思,已经让他再经受不起任何分离、任何失去。如果我不选择他,我隐隐感觉里,总象预言师,能预见到某些灾难性的后果。
我见识过他黑道的行事风格,身经泽西的空难,也猜测了他身后的背景。时至今日,我没有把握可以了解他的全部,他的历史我也是略触皮毛。但有一点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如果最后的结局里,他依然是失去,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天龙。
从那些阴暗的眼神,从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他从没威胁过我,但他周身不纯洁不磊落的空气,已经将他周边的气氛渲染得一盘糟。他不会是个正人君子,他再不会是。
十年前可以坐怀不乱,十年后却纵情而为;十年前可以言听计从,十年后却是主辅分明。他的立场丝毫不为我动摇,他的阵脚纹丝不乱,包括逼我乖乖就范、步步如局,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不要天龙的孩子,孩子逝于一场意外;要夺人之妻,天龙居然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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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早已不是那个唯以真情为生的少年,他已经有了他掌下的世界,他的世界以他自我在奋斗中创建的法则存在。
我在他生命其中,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却不再是他生命的全部。
即使如此,失了这一部分,会令他苦不堪言,因此,他决不会允许自己的所得所有残缺。
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