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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里也已人心大乱,号令不行,实在呆不下去了。桓玄乘着夜色,带上心腹部下继续西逃(这一次终于不顾那位白痴皇帝了),想去汉中投奔梁州刺史桓希,却在江陵城西的枚回洲碰到毛璩的部下,难逃活路。穷途末路的桓玄,面对挥刀向前的益州督护冯迁,还想着恩威并施,他从头上摘下一枚玉导送给冯迁,又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杀天子?”冯迁不以为然地冷笑:“我不过是杀天子之贼罢了!”
桓玄的皇帝梦,就这么结束了,从登基算起,前前后后不过六个月。古往今来,做皇帝梦的又何止成千上万,然而,却很少有人想过,通向皇帝宝座的陛阶,也可能是一去不返的黄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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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强国之本(1)
桓玄死后,桓谦以及桓玄之侄桓振等人重新攻下江陵,拥立司马德宗复位,企图与刘裕的势力继续对抗,但毕竟抵不住刘毅、刘道规等人率领的北府精兵的骁勇,很快就又丢失了江陵,把白痴皇帝也拱手让了出来。
内乱刚定,刘裕被封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轮到刘裕有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然而他终究是一介武夫出身,又是寒门,比不上桓玄那样的名门大族,因此他虽在倒桓大业中立下头功,却还做不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桓玄称帝作乱,东晋的“半壁江山”也几近分崩离析。毛璩###桓玄,本想顺流而下攻打江陵,益州一带的兵将不愿远征,发生了兵变,杀死了毛璩一家,推举安西府参军谯纵为成都王。不久,谯纵又向后秦称藩,并与西逃的桓谦联手,与东晋方面抗衡,偏远的巴蜀地区继成汉之后再次出现了割据政权。一直在东海各郡骚扰官兵的卢循也乘机南下,攻占了番禺(今广东广州),又派部将徐道覆北上攻占了始兴(今广东韶关西南)。胸无大志的卢循企图割据岭南,遣使向东晋朝廷称臣纳贡。刘裕等人无暇南顾,便暂且做个“顺水人情”,委任卢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
益州和广州事实上的独立,使得刘裕等人只能勉强控制住长江中下游的荆州、扬州等地,桓氏余党阴魂不散,零星的反叛令刘裕头疼不已。他花了几年工夫把桓氏势力彻底清除,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北方。与“纸上谈兵”的桓玄不同,久经沙场的刘裕是要靠实实在在的北伐成果来树立自己在朝廷中的绝对权威。
此时的北方,也已经历了几场大规模的动荡。北魏的拓跋氏几乎消灭了淝水之战后在关东盛极一时的后燕,并将都城从塞外的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迁到了平城(今山西大同);后燕的残余势力分裂为两个国家,即十六国里的北燕和南燕,北燕号称继承的是后燕正统,皇帝却一个不如一个,政权几经易手,最后落入汉人冯跋手中,南燕呢,只保有青州一州之地,其管辖面积不及今天的山东省大,苟延残喘而已;关中的大国后秦在败于北魏后也已衰落,境内狼烟四起,不但对付不了新兴“流氓国家”赫连夏国,面对臣服多年的凉州诸小国,也有些应接不暇;穷兵黩武的赫连勃勃、秃发傉檀等人,做得最多的是烧杀抢掠,在关中陇西一带征战不息,其破坏力远大于建设力。十六国末期的北方形势,大致如此,我在《纵横十六国》已有详述,这里只重点说说终结十六国###的北魏。
北魏在其立国之初,并没有什么特别起眼之处,充其量也不过被人看做拓跋代国的复兴,整个国家的规模不比凉州各蕞尔小国大多少。前秦由极盛转为极衰,这个成分极其复杂的多民族国家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公元四世纪的最后十五年成为北方各部族开展轰轰烈烈的复国运动的十五年。僻处塞北的拓跋鲜卑部追随时代大潮,在今天内蒙古锡拉木林河畔的牛川,召开部族大会,推举已故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嫡孙拓跋珪为新的代王。“代”这个名字,本是东周时的诸侯国名,秦朝时设郡,治所在今河北蔚县一带,地跨长城南北,素来是防御北方匈奴的要冲,后来人们习惯以“代”指代幽州的北部。拓跋猗卢的骑兵常在这一带活动,因此在永嘉大乱时被晋朝皇帝封为代王,而事实上作为游牧民族的拓跋氏,其统治中心主要还是在今天的内蒙古河套地区。代国复兴三个月后,为了表明自己的完全独立性,拓跋珪把国号改成了“魏”。
(关于代和魏这两个国号的问题,北魏内部曾经在天兴元年(公元398年)有过一次讨论。群臣的意见是国号应取发源之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