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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酬呢。” 看了一阵子,他把藤桌上的纸全部推开,咒骂了一声“他妈的”,说他头涨得像个冬瓜,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对什么都存有疑问,包括他目睹耳闻的那个混账星期天发生的所有事。但是,不管他如何存疑,有一点他是绝对能确定的,那就是在那五个被丢到雪地上的死刑犯里,如果有一个能逃生的话,生还者一定是“那个人”。    
食堂飞贼(7)
“为什么?”玛蒂尔德转向他,用一种很僵硬的口气问他。 他看起来很累,双颊发红。听到玛蒂尔德的问题,他耸耸肩,没有看她,回答说:“因为你那些文件里所谈到的战争,跟我知道的完全不同。我甚至怀疑我打的那场仗,跟你们所谈论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回事。”他这次又大声说了一句粗话:“他妈的!”说完以后,他感到惭愧了,平静下来。玛蒂尔德仍然注视着他,画笔举在半空中。他低下头来,说:“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谁想逃生,惟一的办法是立刻找个洞躲起来,而且必须大气一声不出,就像法福里上尉告诉他们的一样。他必须在洞里躲整整一夜,然后整整一日,绝对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渴了或者饿了就吃雪,在洞里方便,而不是像‘六分钱’一样,站起来高歌《樱桃时节》;玛奈克堆了一个雪人;‘普通法’嚷嚷着要投降;‘爱斯基摩’向双翼飞机投了一颗手榴弹。算来算去,五个人中只有‘那个人’可能侥幸逃生,因为他是五个人里最强壮的,最安静的。我在掩蔽壕里就注意到他的举止,后来又有一些别的机会观察他,知道他有这些别人没有的特点。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也没逃出死神的魔掌。我们那天根本就是生活在枪林弹雨中,天上不知掉下来多少炮弹。你懂不懂?‘黄昏宾果’和战壕前的‘无人之地’不知落下了多少吨火药。就说我们好了,我们的掩蔽处总比那五个犯人好一点吧,可是我们不知牺牲了多少兄弟,最后还是不得不撤退。” 任何人的厌倦感都影响不了玛蒂尔德追根究底的决心。这点可能跟她的命运有关,因为长久以来,她自己就是在“连一根脚趾头都不能动”的情况下,完成了许多事情的。可是她对塞莱斯丁越来越有好感,所以她很愿意让他去休息一阵子。 既然头涨得像个冬瓜一样,塞莱斯丁就跑到湖边去泡泡水。她从卧室的窗口望出去,看到他穿着一条西尔万的背带游泳裤,在湖里游泳。他游得相当好,可是没有玛奈克那么好。 她突然想到,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游泳了。其实,说得正确一点,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脚踝上绑着软木块,在湖上浮水了。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再听一次玛奈克在湖中游泳的声音。她甚至不要求看到他游泳的样子,只要听听某个平静的四月夜晚,他双臂、双腿在湖中有规律地划着水的声音,就很满足了。 “哇!”他大叫着,因为水很冷,然后他就游啊,游啊。她听到了,听到了。 后来,贝内迪特拿着桃花心木箱子,走进房间里来。玛蒂尔德从窗口看到,西尔万现在也下水去跟塞莱斯丁作伴了。他们两人在水中追打,试着让对方喝水。贝内迪特站在玛蒂尔德身旁看着,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她说,男人只要有机会在一起,无论他们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都不可避免地全返老还童,重新变成小男孩了。当天晚上,四个人在大厅里吃晚餐,所有的落地窗都打开了。玛蒂尔德说,如果她父亲能雇用塞莱斯丁去照料他们那辆汽车,而且能不时帮西尔万一把的话,那就最理想不过了。她说完后,没有人接话,三个人全都埋头吃饭,饭桌上沉默了好一阵子。玛蒂尔德非常坦白直接地又加上了一句:“当然,我们要先征求塞莱斯丁的同意才行。” 塞莱斯丁抬起那对蓝瓷框的眼镜,对玛蒂尔德看了很久,问道:“玛蒂尔德小姐,我可以不可以用对待亲近朋友的态度跟你说话?我最怕各种繁文缛节,各种客套形式,尤其是当我跟我有好感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要那么拘泥的话,我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玛蒂尔德回答:“你要用什么方法和态度跟我说话,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说的话有内容、有意思就可以了。至于我自己呢,我一直用客套式的方法称呼你,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怕从昨天晚上起,我已经把你烦得不知怎么好了。” 他笑了。脸上的笑容让任何人看了心都要融化。他又继续吃了起来,对贝内迪特说菜很好吃。贝内迪特听了当然心花怒放。接着又是一阵静默。玛蒂尔德问西尔万怎么想。西尔万说他觉得一切都乱七八糟,对了,乱七八糟。说完,他放声大笑,塞莱斯丁也大笑起来。贝内迪特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也加入他们的阵容。玛蒂尔德是惟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