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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想……这么个……”
“是啊,您不是法学家。”
“我,我只是个种……种葡萄的穷老大,听不懂您……您刚才说的那……那些话;所以我得……得……得琢琢……琢磨琢磨……”
“那好,”庭长摆出像要作总结的架势。
“侄儿!……”公证人带着埋怨口吻打断他的话头。
“怎么,叔叔?”庭长回话。
“让格朗台先生说说他的想法,委托办这么一件大事,非同小可。咱们的朋友应该对委托范围作一个明确的界定……”
一声门锤宣告德·格拉珊一家三口驾到。他们进来,跟大家寒暄,使克吕旭无法把话说完。公证人对此反倒高兴。格朗台已经斜眼瞅他了,鼻尖的肉瘤传达出了他内心狂风暴雨般的翻腾;但是,首先,谨小慎微的公证人认为:一个初级法庭庭长不宜亲自去巴黎降服债权人,插手一件冒犯廉政法律的花招;其次,他还没有听到格朗台肯不肯花钱的表示,侄儿就自告奋勇接手这桩交易,他从本能上感到心惊肉跳。所以,趁格拉珊夫妇进门的当口,他把侄儿拉到窗户旁边……“你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侄儿;献殷勤到此为止吧。你想他的女儿都想得昏了头。见鬼!不能像刚出窠的小乌鸦那样见到核桃就啄。现在让我来把舵,你只要帮着使劲儿就行。你犯得着让你的法官身份牵连进这样一件……”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德·格拉珊先生向老箍桶匠伸手说道:“格朗台,我们听说府上遭到可怕的不幸,纪尧姆·格朗台的商社出事了,令弟也去世了。我们特地前来表示哀悼。”
“要说不幸,”公证人打断银行家的话,“也就是格朗台先生的弟弟去世。他要是想到向哥哥求援,也不至于自杀。咱们的老朋友最讲面子,他打算清理巴黎格朗台家的债务。我这个当庭长的侄儿,为了免得格朗台先生在这样一桩涉及司法的事务中遇到麻烦,自告奋勇要立刻替他去巴黎,跟债权人磋商,并适当地满足他们。”这一席抢白,再加上葡萄园主抚摸下巴表示默认的态度,让德·格拉珊一家三口惊诧至极。他们在来的路上还大骂格朗台吝啬,几乎把他说成害死兄弟的元凶。
“啊!我早料到了,”银行家瞅瞅妻子,叫出声来。“路上我跟你怎么说的,太太?格朗台连头发根儿都讲面子,决容忍不了堂堂姓氏受到一丝一毫的玷污!没有面子的钱是一种病!咱们内地就讲面子。好,好样的,格朗台!我是个老兵,不会装扮自己的想法,怎么想就怎么说:这件事,真是天晓得,太伟大了!”
“可……可……这……伟大……的代价很……很……高呀,”老头儿的手被银行家握着热烈晃动的时候,他这么回答道。
“可是,这件事儿,我的好格朗台,”德·格拉珊接着说,“但愿庭长听了别不高兴,这件事儿纯粹是生意经,涉及不到司法,得商务老手去处理才行。难道不该精通回扣、预支、利息计算之类的业务吗?我赶上要去巴黎办事,可以代您……”
“咱们倒……倒……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咱们俩尽……尽可……可能作些……安……安排……能让我……我……我不至许……许……许下什么我……我……我不愿许……下的诺……诺言,”格朗台结结巴巴说道,“因为,您知道,庭长先生当然要我出旅费的。”
这最后一句话,老头儿说得很利索。
“嗨!”德·格拉珊夫人说,“去巴黎可是一件高兴的事。
我愿意自己掏路费去呢。”
她先向丈夫使了一个眼色,像是鼓励他不惜代价把这件差事从对手那里抢过来;接着又带着一脸挖苦的表情,看看克吕旭叔侄俩,这两位顿时面色沮丧。
格朗台于是抓住银行家的一个纽扣,把他拉到一边。
“比起庭长,我倒更信过得您,”他说道,“不过,其中有些奥妙,”他牵动着肉瘤,又补充说道。“我想买公债;要买下几千法郎,不过我只想下七十法郎一股的本钱。据说每逢月底行市会跌。您这方面在行,是不是?”
“敢情!您哪,我得替您收进几千法郎的公债了?”
“初涉此道,先小做做。别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玩这玩意儿。您给我在这个月底做成一笔买卖;别透半点口风给克吕旭他们,不然他们会生气的。既然您去巴黎,那么咱们不妨同时为我那可怜的侄儿探探风,看看王牌的颜色。”
“这就说定了。我明天一早乘驿车走,”德·格拉珊提高嗓门说道,“那么,我几点钟来您这儿听您最后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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