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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放桌上了。”就再也不管了。
第一章(2)
自婆婆死后,公公的话就少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前的石碾上抽闷烟。女人看着公公一天天地迅速衰老下去,心里就不住地叹气,把这话向江正武说了。江正武半晌无语,末了就说:“爸老了。人老了,心也老了。”女人听不懂江正武的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所以,尽管家里贫穷如洗,公公的地位依然是至高无上的。
女人把盐蛋从坛子里捞起来,径直放进了锅里。然后坐在灶前,麻利地挽起一把茅草塞进灶膛,划燃火柴伸进去。一阵烟突兀地冒了出来,女人呛得一阵乱咳,忙把头抬起来,才发现额前的头发已经被火燎去一绺了。
女人煮好盐蛋后,先给公公和江正武送去。公公看了一眼媳妇手中的盐蛋,慢腾腾地问:“啥事煮盐蛋?”女人忙说:“狗娃发烧呢。他爸说煮个盐蛋。”公公说:“就给狗娃吃呗。”媳妇忙说:“我给狗娃煮了一个。”公公又说:“那给你男人吃去。”媳妇不敢看公公的脸,低声说:“我……给他也煮了一个……”
“喔。”公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女人,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亲切多了。“不要怠了自己的男人。”
从公公屋里出来,女人又把盐蛋拿给正给草鞋上耳朵的江正武。江正武看了看女人手上的盐蛋,面无表情地说:“叫你给狗娃煮,咋拿给我?”女人将嘴角一扯:“狗娃有呢。”江正武又说:“那给爸拿去。”女人说:“给爸也煮了。”
江正武看了看女人,叹口气,焦黄的门牙把下嘴唇一咬:“那,给老二拿去吧。老二也苦。”
女人看了看江正武,没再说啥。江正武的话于她就是圣旨。于是,她拿着蛋走进了老二的屋。老二可没管那么多,见嫂子把蛋拿给他,还以为是今天打牙祭,见者有份,嘴里只说了一句:“嫂子,盐蛋啊!”就忙不迭地把盐蛋在床沿上轻轻一磕,等女人一句“是盐蛋呢”的话说完,那蛋就囫囵吞枣般地溜下肚子了。
女人拿着最后一个盐蛋走进狗娃的小屋。
这是一间紧靠着猪圈而搭的小屋。三根弯得驴鞭一样的柏树从正屋的墙上搭下来,上面胡乱放了些黄荆条、桑树条、干竹棒,然后在上面密密地压了一层用剩过的黄篾,黄篾上面铺了一层谷草。屋子只有一堵墙,其余三方有两方是用每家每户都必不可少的梢子柴一捆一捆地堆着,另一方则用了三根粗大的石头垒在一起,算是把一间屋子凑合起来了。
狗娃正睡在床上,冬日里少有的阳光从破缝中射进来,正射在狗娃的脸上,于是,那张稚嫩的小脸便显出一些奇异的斑驳来。女人把狗娃从床上抱起来,狗娃没有一丝声息。女人就用平常诓孩子常用的话对狗娃说:“乖儿,妈给你煮*了。快起来吃*。”狗娃还是没有反应。女人又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只是把声音放大了一些,狗娃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妈,我要吃*。”女人一手抱着狗娃,一手把蛋在床边的石头上一磕,麻利地把蛋壳剥了,用手小心地扳下一块蛋青放进狗娃的嘴里。狗娃的眼里顿时放出一丝亮光,一口把蛋吞进了嘴里,女人正想说:“你慢点吃,别噎着了。”狗娃却突然眼睛发直,脸上的颜色一阵紧似一阵。女人以为狗娃噎着了,忙用手掌在狗娃背上轻轻地拍。
“噢,噢……”狗娃不停地发着干呕,女人的心里有些慌乱,把右手食指在裤子上揩了揩,伸进狗娃的嘴里狠劲一掏,狗娃“哇”地将蛋吐了出来。那蛋在女人的胸脯上弹了一下,便飞快地掉在床下的灰尘中了。女人顾不得狗娃还在发着干呕,俯下身在灰尘中寻找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蛋。终于找着了,女人用嘴吹了吹蛋上的泥灰,依然麻利地放进自己的嘴里,随着一阵很响的口水将蛋咽了下去。
狗娃终于把蛋吃完了。女人来到江正武面前,江正武正在用一根从河坝里捡回来的长条形鹅卵石在机头上捶草鞋。江正武一边用力地捶着草鞋,一边问女人:“吃了?”女人说:“吃了。”江正武又问:“全吃了?”女人想了想说:“全……吃了。”江正武听女人的声音不对,便抬起了头。女人忙改口说:“有一块狗娃吐在地上,我捡起来吃了。”“喔。”江正武从喉咙里嘟出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女人照例到狗娃房里去看狗娃醒来没有。走进小屋,女人见狗娃身上那张油光发亮的被子掉在了床下,只穿着一件小棉袄的身子僵硬地伸在床上。女人吓了一跳,摸着狗娃僵冷的身子“哇”地哭出声来:“狗娃,你咋就死了呢!”江正武听见女人的哭声,忙从草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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