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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诸体俱备,有些连裴、赵二人都不曾闻见,可叹观止。赵琰眼中光芒大盛,一副恨不得把这些字从纸上挖下来吃进肚里的表情。裴煦看桌上只有笔筒并一个龙泉青瓷小罐,走上前细细打量。笔筒里众多毛笔,有些只有竹管却没有笔锋,形状奇怪,因问道:“这是何物?”阿柳过来看了,说:“这是我娘使的炭笔。”说着眼神渐渐黯淡,只是细细抚摸笔管,那竹节上仿佛还留有母亲的手泽。
裴煦怕他伤心,忙给赵琰使眼色,赵琰就凑过来问这笔如何使法。阿柳拿在手里示范给裴煦和赵琰看,如何如何使用,说了一番。二人感叹确实是奇思妙想。赵琰看了看桌子,又问:“如何只有砚滴,却没有砚台?”阿柳愣了一下,大笑不停。他眉目分明,笑起来使人如沐春风,年纪幼小,又好像细柳拂过人面。“这不是砚滴,是墨汁瓶,装的是现成的墨汁。”说着打开给二人看,二人闻见一股墨香,又果见瓶里残留的墨痕。裴煦和赵琰第一次看见有人不在砚台里磨墨,却把现成的墨汁盛在瓷罐里用,都觉得难以理解。赵琰又好奇墨汁如何做。阿柳说:“用烟子合蛋清做墨汁,可以在墨汁中加薄荷、樟脑、冰片等香料少许,免去墨汁的腥臭味。有时为免麻烦,我娘也直接就把用剩的碎墨放入小罐内,加一些清水,搅拌成墨汁,写字不洇即可用。”
赵琰连连点头,直呼“聪明”。裴煦另有一番心思,兀自发愁。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打个喷嚏,爬走
第四章
裴煦本想看了阿柳就和赵琰回府去,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商量,谁料赵琰却死活赖着不肯走了,为的是渡月堂里的两本琴谱。
那小阁里多的是碑帖画卷,琴谱极少,只三四本,其中却有失传已久的《梅庵琴谱》和《神奇秘谱》。《梅庵琴谱》是一代国手王骞所搜集的古琴曲谱,因他别号梅庵先生,所以得名。曾有诗云:“琴里若能知王骞,诗中定合爱谢玄。”这王骞、谢玄都是前代人,均已去世二十多年。谢玄便是以一手山水诗名满天下的谢大,那谢家累世书香,世代居于建康城里乌衣巷中。王骞却是伶人,然弹得一手好琴,出神入化,时人评价只有谢玄的山水诗可配得上琴中的意境,故将“王谢”并举,成为“知音”的代名词。王骞搜集整理了许多古谱,一些残缺不全的琴谱经他修补而保存,自创宫声十小调等众多琴曲,闻名海内外。只是他一生命运坎坷,死时不过二十多岁,焚尽琴谱,遂成绝响。渡月堂里收藏的这本琴谱显是王骞死前赠好友的抄本,那封面上有王骞的手书,自称“梅庵”,还有“庭兰惠存”的字样,与他似是极亲密的好友。《神奇秘谱》是上古琴谱,闻名已久,却从没有人见过。这本虽无法鉴定真伪,里面却有许多市面上从未流传的古曲,也够时人琢磨一阵了。
不必提那满柜的诗画,只这渡月堂里的两本琴谱就是无价之宝了。
赵琰流着口水,要借来看。阿柳为难,心知是亡母心爱之物,便要赵琰答应不可带出山庄。于是赵琰便在山庄住下来,裴煦也少不得陪住一二日。
闹了一天,阿柳似是极累,晚饭后就不住打呵欠。裴煦送他回去休息,想了想,转身就往赵琰住的地方去了。初春的夜晚,晚风还带着丝丝凉意,杨花纷纷扬扬。树林阴翳,中有好鸟相鸣,嘤嘤成趣,正是游人去而禽鸟乐也。一弯新月静静挂在空中,皎洁如玉。
赵琰就着烛火翻着手中的《梅庵琴谱》。谱中所收之曲如《招隐》、《秋月照茅庭》、《山中思友人》等意韵雅致、简淡玄远,正是王骞为世称道的名作。有些曲段和世面上流传的不同,不知是否以讹传讹。后期却风格大变,颇离雅操而更好乱声。《霓裳羽衣曲》和《聂政刺韩王曲》、《乌夜啼》等早成绝响,赵琰也是第一次看到。只觉纷批灿烂,戈矛纵横,疾打之声,齐于破竹,缓挑之韵,穆若生风,声正历而遽止,响已绝而意独存。好像一树梅花,经过了一年的风刀霜剑,甚至忍住严寒,只为了那一刻的热烈绽放。想到与王骞并称的谢玄晚年也曾弃山水而逐富贵,钟爱工笔花鸟,大红大绿,色彩艳丽,只觉得二人当真是绝配,一个是“至乱声而愈觉痛快”,一个却是“绚烂之极而归于平淡”。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就是有礼的敲门声,赵琰不用猜也知是谁。开了门果是裴煦。让进了门,裴煦也不寒暄,盯着他手中的琴谱就入正题:“要打扰子明的雅兴了,我有一事相求。”赵琰笑道:“玄度好小气,不过看了你家的两本琴谱就指使人办起事来了。”
裴煦却正色道:“我知你饱读诗书,胸中丘壑非常人能比,你可愿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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