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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青衣人,手撑一把油纸伞,脚蹬棠木屐,裤脚高卷,衣衫下摆掖在腰间。
这烟雨楼来得俱是世家贵族,豪门商贾,这般打扮的着实少见。那人收了油纸伞,伞下身形单薄,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略显稚嫩,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几步迈进门来,木屐踏在大堂之上,“嗒”“嗒”的清脆声响令人侧目。
那楼中的堂倌已经看见,面露厌恶之色,正要走上前来呵斥,忽见那少年身后跳出一个小厮,也是如斯打扮,笑嘻嘻地说:“小二,有没有空桌,我们有三个人。”说着就丢了一锭银子过去。那堂倌见了银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点头如小鸡啄米,直道:“有,有,客官这边。”
少年二人就在一楼的角落坐了下来,点了一壶茶,几碟果脯,安安静静地听起曲来。
王演出身军旅,一双鹰眼如炬,瞅见那少年青衣下的手腕比桌上的白瓷划纹莲花茶盅还要细腻,卷着裤脚,露出细瘦的脚踝,脚面上虽然溅着几点污泥,却越发显得莹白如玉,在木屐绿色丝绦的映衬下,脚趾如同盛开的莲花瓣,仿佛画上观音莲花座旁的童子。王演不由失笑。
“王兄在看什么?”身旁好友青云道人问。
“道长,你看那个少年,很是有点意思。”王演摸了摸胡子,指着门口笑道。
青云道人也笑道:“那是谁家的小朋友,这般胡闹?”
许是他的声音大了些,少年扬起脸,朝这边看了几眼,又被台上的精彩所吸引。
那台上的琴师,刚放下手中的琵琶,又有人送上来一柄古琴,伸手在七弦上拂了拂,又调了调弦,便弹了起来,正是一首《流水》。起手二三段叠弹,若潺湲滴沥,响彻空山,随后见幽泉出山,风发水涌,时闻波涛,已有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身处一叶扁舟,片刻间已至三峡绝壁,身处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间,目眩神移,惊心动魄。
“人言蜀声燥急,若激浪奔雷,果真一时之俊。”那少年自言自语道,又说:“只是,弦要断了。”
他话音刚落,台上一声异响,王演抬头去看,那琴师手中的古琴果有一弦已然崩断。
“弦断为知音。”身旁的青云道长笑道。
王演见那少年和身边的小厮轻轻耳语几句,那小厮就出了烟雨楼,不知去向何方。台上的琴师不住道歉,叫人换下断琴,重拿新琴,就接着□处弹起来,众人听惊涛骇浪过后,轻舟已过万重山,势就淌洋,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浮微漾,从容不迫,浩浩荡荡奔流入海。
一时掌声四起,都道不愧是蜀中第一的操琴师。
少年笑得狡黠,小口小口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春雨飘萍,笙歌不断,曲水流觞。
台上女子持红牙檀板歌“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王演只觉戎马半生,那些倥偬岁月都融化在了这如水一样的旖旎温柔之中。抬头再看,曲中人散,少年也不知何时离开的。
流水抱琴,往烟雨楼的后院走去。行至中途,见廊下有一少年,立于蒙蒙细雨之中,衣衫都已薄湿,正仰面看着空中半弯明月。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一笑,不过相貌平平的一张脸,一瞬间却觉得如春花般明亮。“公子弹得一手好琴,当真神乎其技,言某好生佩服。”一口淦京官话,吐字如玉珠落盘,溪水潺潺。
流水微一欠身,道:“言公子厚赞,不过一技以谋生,当不得此称。”
那言公子眼珠骨碌碌直转,看着流水怀里的琴又道:“制就七弦器,断残千古桐。正声希世出,群耳此时聋。此琴温劲松透,清越如击金石,不知可有名号?”
流水道:“便是小人的名字,名流水。”
那少年又赞了一声,道:“流水指下听流水,很好很好。言某家中亦有名琴几把,公子的琴可以借在下一赏吗?”
流水冷冷说道:“不过一把断弦琴,有甚好看?”言毕就要离开,少年却闪身拦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不过一把断弦琴,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却是照搬他的话。
流水细细看他,忽地一笑:“你要看便拿去看吧。”便要将怀中的琴递出。少年大喜,伸手就要去接,却听见有人喝道:“小心。”
流水袖中白光一闪,剑如流水,直击少年面部。
去势甚急,那少年呆愣间,剑稍已擦着他的额头。却从斜里送来一股力道,将剑尖弹偏,那少年向后一倒,已被来人卷至身后。
来人也使剑,二人长剑在手,缠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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