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页)
那,不是沙滩,是沙漠。
不,这就是沙滩。我很清楚。脚下的细沙绵软冰凉,是沙滩的触感,闭上眼睛,听,海的声音,夹杂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是存在的,在远到看不见的地方。
空中的满月问我为何不出发,出发去寻找大海。
我缄默。
平躺在沙滩上,放松地伸展四肢,放任下去四肢真的听凭自己的意愿不受限制地无限延伸下去,至于延伸到哪里,我不得而知。既然它们能够延伸,那么它们也将不属于我本身。
满月一再追问,问我为何不去寻找大海。
我回答,我累了,想在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睡下去。一直睡下去。
细细密密的沙粒慢慢地包拢我的四肢,它们并没有延伸而是渐渐陷入沙粒中,我任由沙粒地吞噬。
满月最后一次开口,说你睡吧。
我感到,身下的沙滩在摇颤。我清晰地看到头上的满月落泪了,一滴流沙从她浑圆的脸上滴落。
啊,我终于知道了,我在月球上,月球本身就是一颗巨大的沙球,头上那枚满月不过是其自身的投影罢了。我在月球上,而海在地球上,我能感受到海,却怎么走也不可能见到海。
月球落泪了,一颗流沙之泪。”
乐言反复读了几次依然不知所云,参不透其内涵深意,就像翻译不出的英文诗,能读出每个单词的发音却不知组合成词句为何意,但其韵味本身很吸引人,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称之为内涵的内涵,只是信手拈来、随意发挥之作,再钻研琢磨也是徒劳。端着这张纸反反正正检查几次,在其背面发现了标注的年月:19X2。12——在他出生两年前,这是写信的时间、特殊意义的时期或者是暗示某处的密码?
下面外婆的声音忽然将他的思绪来了回来,他连连应着“就来就来”,匆匆将这张纸按原样放回原信封中,站起来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将已抽出来的几封信放进藤箱而是揣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二
外婆乐呵呵搓着手,面前的折叠桌上摆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锅。
乐言不由得傻眼,再怎么说一个人也喝不下这么多绿豆汤啊!不过他不想拂外婆的意,于是去厨房取来碗和勺。
刚喝了两口汤,大门那边又有了动静。
“妈——”
乐言抬头,从门外进来的正是母亲,母子对视,同时愣了一下。他赶紧向母亲解释道下午公司放假便过来看看,母亲点点头,将手中的阳伞立在门边。
“妈,您进屋歇着去吧,甭管他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准备!”母亲扶着外婆的手说道。乐言的母亲自己经营一家早点铺,自他上大学以后几乎每天下午母亲都来外婆家帮忙做家务。
“唉、唉。”外婆应着低头四下寻找她的花猫。
乐言继续低头喝汤,心里却惦记着藤箱的事,他琢磨着要不要问问母亲。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没啥事就等我晚上一起走。”外婆进屋之后,母亲麻利地裹上围裙。
乐言犹豫一下,藤箱的事还是回家的路上再问吧,他含糊答应一声,三两口喝完碗里剩下的绿豆汤。
母亲继承了外婆坚强独立的性格,从原就职的纺织厂下岗之后她就一个人摆摊卖起了早点,每天大约凌晨三点半起床准备材料早上六点准时出摊,几乎风雨无阻,可能因为她人好又从不偷工减料,附近的邻居都愿意关顾她的摊子,几年下来也有了些积蓄,将乐言送进大学后,她又凑了些钱自己租下一个门脸办齐了各种执照当上了老板娘,生意依然兴旺,一两年内便还清了借款,最近觉得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又招来两个外地年轻伙计打下手。母亲为人很乐观正直又单纯,她常教育乐言:世道越想让你哭,你就越要笑着活下去。大概人们愿意光顾她的生意正是因为她身上透出的一股单纯劲,有人甚至觉得她傻气,过去有个要好的邻居提醒她:如今物价都涨了,谁不是变着方的能省就省?你也学聪明点!意思是教母亲也像某些同行那样不涨价钱但削减原材料。对此,母亲笑笑说买卖还过得去,等真不行了会考虑。当然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她没有那种能抠钱便抠点的心眼,脑子里根本没这概念,对赚大钱也没什么野心,钱比基本需要富裕出一些就蛮好了。母亲确实爱笑——从她给儿子取名“乐言”便能看出,笑起来脸如满月,委实有点傻大姐的感觉,乐言印象里母亲从未落过泪,至少在他面前一次都没有,但绝不是强撑,他有时会觉得母亲不知艰辛为何物,她不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