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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克拉克·克尔已经开始无情地嘲笑纽曼式的大学是一座村落,而现代的大学则应该是一座智力城,它迅速地训练社会需要的人才,专业精神成了其中的要索,但是,克尔的理论在经过喧嚣的60年代学生革命之后,开始让人质疑了,于是包括布鲁姆教授,以及哈佛大学前校长勃克等在内的教育界人士开始呼吁重视“通才教育”。这其中至少包含两个重要因素:
一、面对人类的精神世界越来越迷惘的时刻,大学必须培养对世界有整体理解的人,他们对于人类的传统,如自由、民主等有着广泛的理解,他们为社会提供一种相对永恒的东西。
二、跨学科越来越多,学生在进入专业研究之前,必须具有广阔的知识视野,只有这种坚实的基础才可能造就出真正具有创新意识的人才。
因此,在西方的著名大学内,广泛推行着核心课程,主张每个学生至少对于人文学科、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都有着广泛的理解,并且在进入研究院之前,本科生的专业要求较低,一般在前两年不分专业。
三
相比之下,中国的学生过早地经历了专业的折磨。从高中起,大多数学校已经开始实行文理分科,在思想成熟之前,我们的视野就被局限在狭窄的一块上。在进入大学之前,大多数学生不了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目标是什么。在经过父母与老师的“帮助”,他们选择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业。
从1952年起,中国大学的课程已经被严密地切分开了,对于本科生来讲,他们习以为常地看待专业之间的层层壁垒,也习惯地拒绝进入另一个领域。在大学里,文科生与理科生被显而易见地区分开,即使在纯文科或纯理科之内,也很容易察觉到那条深深的鸿沟。对中国的本科生来讲,核心课程是个不存在的名词。除了英语,本科生之间就缺乏任何共同的科目了。并且,由于专业课程过重,他们也很难自由地进入别的领域,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来就缺乏这种意识,也从来没有人引导过他们。
于是四年之后,在大学宿舍的墙壁上写满了遗憾乃至愤怒的话。一方面,狭窄的专业训练使得毕业生对于社会显现出不适应感,另一方面,他们从来就没有被灌输入一种独立的情感,一种判断事物的能力。于是,这些号称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就显现出两种可怕的趋向,一方面他们在狭隘的专业知识上有着特别的深度,另一方面他们对这个世界是茫然无知的幼稚。于是进入研究院的学生,出现了“硕士不硕,博士不博”,无法深入研究,而进入社会的学生则立刻表现出一种随波逐流的庸俗化倾向。
中国的入学率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这决定了我们的教育是英才型的,在这个庞大的人口中,只有一小部分青年进入大学。但我们却固执地把他们教育成一些或许还不算熟练的技术工人,这对这个国家的物质与精神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解放前的大学之所以获得了如此瞩目的成就,与广泛实施的通才教育是无法分开的。北大、清华、浙大、南开这样的大学无一不以发展通才为重要方向。
四
“普通教育意味着一个人在职业培训以外的全面发展,包括他的生活目标和文明化,情感反应和纯净化,根据我们时代最优秀的知识,对事物本质理解的成熟化。”华盛顿大学教授霍华德·李·诺斯特兰1946年写道。这也是一所实行通才教育的大学所追求的目标,这也决定一所大学可以达到的品质。在经过巨大的割裂之后,那些懵懂的年轻人需要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希望他们在经过四年之后,能够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有着某种把握,以便确立他们的未来。
跋
跋:那些忧伤的年轻人
我探求的并非一个日期,而是一个象征,一个转折点,一个我们被歪曲的道德历史进程中的隐秘时刻。
—莫里斯·迪克斯坦《伊甸园之门》
这是一个轻松、急速、冒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度过青春岁月是愉快的;可是走出这个时代却使人感到欣慰,就像从一间人挤得太多、讲话声太嘈杂的房间里走出来到冬日街道上的阳光中一样。
―迈克尔·考利《流放者的归来》
四年以后,我仍然清晰记忆着李皖给我带来的震惊。“这一年,高晓松27岁,但已经开始回忆。”1997年的秋天,我斜躺在北京大学28楼202宿舍里,这句话从《读书》杂志粗糙的纸张中跳出来,柔情似水却准确有力地抓住了我涣散的神情。“这么早就回忆了”,李皖在感慨的同时,开始寻找隐藏在一代人“怀旧”的面具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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