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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文知道,益西嘉措这段时日,开始四处招兵买马,打着“统一嘉绒”的旗帜,扩大自己的势力,意图重新将一分为二的草场从次仁刀登手中夺回来,更重要是抵制国民党政府对藏区的盘剥。望着四周的青山,看着三国时代遗留的姜维城墙,他马德文心中哀叹道:虽说组建八旗新军的计划已成泡影,但是如果大哥还活着,嘉绒山谷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四分五裂,为了鸡毛蒜皮的纷争就动刀动枪。若是外来势力干涉,或者象曹啸林这样的人一挑唆,那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那笔嘉绒宝藏至今还不知下落,若是将它挖掘出来,用之于民固然是件好事;或是让其埋于地下不见天光,也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财富。倘若落入外人之手,岂不是中华的一大损失吗?想到这里,孤单无助的马德文心中默念着“未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由须待阖棺”的名句,不由得黯然流泪。。。。。。。
黄公馆的客人(1)
一九三三年初冬,成都府城中有一处深宅,原本是前清四川一名候补道台的府第,随着满清王朝的覆灭,这座豪宅也更换了主人,门前的石狮旁站立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朱红色的大门上挂在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黄公馆”三个楷书字。主人姓黄名文,字秀峰,早些年毕业于保定武备学堂,先在冯玉祥的西北军中效力,中原大战冯玉祥战败,黄文临阵反水,被四川军阀刘湘收买,带着部下投靠了刘湘,在川军中混了个旅长当。
这几日,黄公馆宴会频频,今晚黄文家正在迎接一位贵客,他便是当年袁世凯帐下的红人曹啸林,现今斡旋于各地军阀之间,买卖军火,走私鸦片贩卖古董。
听得一声锣响,一曲《贵妃醉酒》赢得满场一片鼓掌喝彩之声,在喧闹之中,两个人影漫步走进了一间厢房。这是黄文用于接见贵客和密谈要事的密室,屋子中间的电灯下,站立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儿。他身材魁梧,头戴一顶貂皮帽,身穿一套做工精细的棉袍子,腰间露出一块青色的玉佩,脚踏一双千层张的黑底布鞋。此人正是曹啸林,他手握着从不离身的短棍,冲着黄文的密室看了看。屋内桌椅板凳俱全,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火盆,正烧着通红的火炭,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雄鹰展翅图,窗户是进口的德国花玻璃。显得十分安静幽雅,曹啸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泡茶的黄文说:“秀峰啊!你这人看不出来还挺能倒置的,这地方,比你那办公室强多了,看来你经常在这里会客谈事儿?”
“那里,哪里!”黄文将泡好的“蒙顶山茶”递给曹啸林,赔笑道:“我一个小小的旅长,屁大的官,能有什么贵宾常客?主要是替先生您准备的,知道您老好静。何况这年头,只有自己人靠得住,要不然,自个儿被属下卖了还睡在床头傻笑哩!”黄文四十岁上下,身穿一套烫得笔挺的灰色军装,脚下踏着双蹭亮的马靴,圆圆的脸盘子,中分头,油光光的发蜡打在头发上,闪闪发光。
黄公馆的客人(2)
“秀峰,适才你在听戏的时侯给我说什么来着?”曹啸林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啜了口热茶,用杯盖拨动着碗中的茶末,漫不经心地问,“上次我给你的枪械和弹药不是按期到了成都吗?咋没过几个月,又要买?这次要得可有点紧迫,有点催命逼债的味道,不但要枪械弹药,还要借钱,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曹啸林说完,望着屋顶闪亮的电灯,一动不动,猫头鹰似的的眼珠闪着亮光,脸上的疤痕透着淡淡的杀气,“你是我门下走出的人,可别对我藏着掖着什么的啊!”黄文当年曾经在曹啸林的北洋军中当过见习军官,两人有一段师生情谊,黄文部队装备的武器,聘请的教官,全是由曹啸林一手操办,清一色的英国货。
“先生您是商人,有所不知这国民军中的琐碎烦恼。”黄文苦笑道,“自打张汉卿改旗易帜以后,南京国民政府名义上统一了中国,可实际上各省还不是军师长各自为政。就拿四川来讲,大的‘二刘’刘湘刘文辉、杨森之流,小的数都数不清。川人打了十几年的内战,去年我带兵出战,人马尽失,不给补充不说,居然还被砍掉了整整一个团的编制。先生啊!现今的世道还不如满清,干什么都得自己掏银子。比如说中央或是上面有人来视察我的营务,弟兄们衣服破破烂烂的,总得换新的吧。驻扎的营房破旧了,总得翻新下吧,破烂的枪械总得叫人修理吧。来的钦差大员,总得好好应酬着,都一个字,钱哟!那里比得过中央军啊,吃得好,穿得好,兵饷足。”
曹啸林望着屋顶,笑了笑,缓缓说:“那你就大着胆子去收南京的银元,不怕有人背后捅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