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部分(第3/4 页)
张氏虽不是穆敬梓正妻,但也有门路在深宅大院中知晓外面的事,当下道:“你在宫中做妃子,怎么消息还没我知道得多?前两日朝中那么多人上书请皇上立后,风声这样大,你伴君身侧,会不知道?”
沈团儿迟疑道:“前朝的事,哪里轮的上后妃参议,皇上在内廷,也很少说这些。”
“那是你不得圣心,皇上才不说与你听。咱们娘俩都一样,拴不住男人的心啊。”张氏想起嫁与前夫时独守空房的日子,轻轻叹气。
“娘。”沈团儿低低唤了一声劝道,“过去的事,您还想什么呢。如今女儿为您挣了诰命来,府中的夫人也不敢欺辱您了,往后便都是和乐日子。”
张氏缓缓放下手中香茶,沉下脸道:“团儿,我说的话,你早就忘了,是也不是?”眼见女儿脸上的笑意发僵,张氏嘴角一垂,声音也发冷,“何氏当年惨遭横祸,我带着你颠沛流离,屈居在穆府,究竟是为什么?你到了皇宫这金丝窝,便忘了生父冤屈么?”
沈团儿听母亲旧事重提斥责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委屈道:“娘,您既然心念不忘父亲的冤屈,便当知这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当初您暗地向夫人示好,提出将我送入宫中做穆家内线时,可曾想过我在这地方会受多少罪!”
张氏见女儿质问自己,神色更加难看,因道:“难道我向老爷说,将你配给穆衡便是为你着想?你瞧瞧他大义灭亲。断了名声才爬到兵部郎中,郁郁不得志,如今成日只知买醉,要等到何时才能手握实权,为你生父洗冤?!女人这一辈子没哪条路是好走的,你埋怨宫中险恶,深宅之中同样人心无举。你嫁了皇帝,得不了宠,怀不上子嗣,我可埋怨过你半句?眼下你能攀上贵妃。也是上辈子的福气。那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向她提出你生父冤情。为他昭雪?莫不是你十几年来唤穆敬梓那老贼父亲唤得便宜,不想改口了?”
张氏的话句句戳心,到最后一句直逼得沈团儿眼眶都红了起来,伤感道:“女儿与贵妃之间。也不过是贵妃娘娘慈悲,愿意提携着罢了,实在论不上交情,贵妃正值如日中天之时,怎么会愿意趟陈年的浑水,况且当年父亲一案牵连众多,时隔多年,冤屈与否,知情的人都不在了。且先帝圣旨犹在,难道还因您一厢情愿的冤屈改了不成,凡此种种,叫女儿如何开口。至于什么唤老爷父亲便宜的话,娘亲所言。更是好没道理。”
“这便是你心中所想了,没想到几年不见,我女儿将在深宫学到的巧言善辩尽数都用到了生母身上。”张氏气得落下泪来,小声哭道,“可怜我每晚都要梦到你的父亲,他总拉着我问为何不帮他沉冤,让他死了都不能再投胎做人。”
沈团儿一直不能理解,为何母亲会长久沉湎于并不宠她的亡夫,更疲惫与从小背负这位毫无印象生父的冤屈。但在宫中日久,再也不是那个会被母亲眼泪吓得手足无措的小丫头,故反驳道:“娘应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父亲在世时,来过咱们正房几次,只怕做鬼都不再记得咱们母女是谁。”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他纵有万般不好,但终究是你的生父,没有他,你焉有命坐在这里大放忤逆之词?没有他留下的那医用香经,你如何学会调香制香?这些,你都忘了么?我怎么生了你这样忤逆的女儿!”
“要是能再选一次,我情愿不来世上活这一遭,更不用学劳什子制香!娘亲既然后悔生我,为何不在当年将我直接掐死,怎样都好过女儿活着受罪!”听母亲冷彻肺腑的质问,沈团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眼泪一颗颗砸在手心,“从到淑仁宫,过了个把时辰,母亲句句都是为父亲沉冤,可曾问女儿一声冷热,半句哀喜?咱们母女熬出头,本满心盼着入宫团聚,说两句体己话相慰,可您却尽捡着狠话来说。不是戳我的心么!”
张氏还想再说,却听门外传来轻叩声,沈团儿忙取帕子勉强将脸上的泪拭净,才扬声唤人。进来的是采韵,身后跟着两个内监,手中均捧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各色绸缎,金玉首饰,采韵笑着捧上来给张氏看了,笑道:“贵妃娘娘听说您来,特意派人送来赏赐,您看这些绸缎首饰,便是宫中也少有的好样子。”
张氏大半辈子只心念为亡夫昭雪,对这些黄白之物并不感兴趣,只端着笑点了头,说择日再专程到清宁宫谢恩。
采韵见自家主子坐在一旁,脸上虽笑,但眼圈却红肿着,只当她是不舍得张氏,劝慰道:“主子宽心,虽眼下时辰到了,夫人要离宫去。但想来同住京城,从府中入宫来去也不远,往后还没有见面机会么?切莫因此伤心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