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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是他赶车送我们来要塞的?我们还去看过路边的石柱呢,在那里我第一次触到了你的手……”
她强颜欢笑他说,可眼眶里却滚滚地涌出了泪水。泪水滴到了普鲁日尼科夫手上,他呢,怎么也哭不出来,因为他自己的最后的泪滴已经落到军用的黑面包干上,再也没有眼泪了。也许,正由于这种原因他感到内心火烧火燎,仿佛他的一颗心被置于炽热的炭火上。
“你应当走,”他说,“你应当想尽一切办法回到自己妈妈那里去,抚育孩子。只要我还能活下来……”
“柯里亚!”
“只要我还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他严峻地重复了一句,“否则……你就把我们的经历讲给他听。把我们留在这儿石头底下的所有的人都讲给他听。”
“他将对着这些石头祈祷。”
“祈祷倒不必。只是不应当忘记。”
他们走进了夜幕。尽管米拉步履艰难,他们还是顺利地潜入了白宫废墟。她非常孱弱,已经不习惯于走路了,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带着一条假腿就更为困难。有些地方,普鲁日尼科夫就把她抱过去。对他来说,这并不费力:亲人的温暖的躯体是那么消瘦和轻盈。在那里的地下室里,当他探明了出口并且告诉她,自己将从哪儿最后一次眺望她的时候,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膝上,紧紧地抱在怀里,直到最后也不愿放开她。在这里,他们最后一次吻别了,米拉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地下室。
她象许多妇女一样,穿的是棉袄,也象她们那样包着头巾,因此,当真谁也没有注意她。大家都在默默无语地干活,她也开始干了起来。
“喂,你在那里折腾什么?”有个妇女满不高兴地嘟哦说,“怎么,腿疼吗?”
另一个妇女伤心地叹了口气:“天哪,连个瘸腿的女人也抓来了,这些魔鬼。你少走点路。到那边去垛砖好了。”
垛砖是在大路旁边,米拉不愿意到那儿去,因为那样会离普鲁日尼科夫很远。但她并未表示异议,暗自高兴的是,妇女们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她竭力少露出跛脚的样子,往人们要她去的地方走了过去,她在一大堆砖头跟前一块一块地垛了起来。
普鲁日尼科夫看到她怎样走往路边和怎样在那里垛砖。而后来,别的妇女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米拉了,随即又找到了她,后来又瞧不见她,这就再也辨别不清她在哪儿了。虽然瞧不见她,但他依然在眺望。他瞧啊瞧啊,由于再也看不见她而陷入了绝望的痛苦,但他并不怀疑,命运这一次保护了他,使他避开了最残酷和最可怕的事情。
押送兵出现的时候,业已暮色四合。在这之前,米拉只是远远地瞧见过他们:他们要不在篝火旁取暖,要不紧靠在残存的墙根下。现在他们出现了,跑了过来:壮实,由于无所事事而冷得打颤。
“排队:快,快点,娘儿们!”
领头的是德国人,他们没有急于离开篝火走过来,而整队的是些穿灰绿色呢子军衣、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忠心效劳的押送兵。他们在缓慢排成队形的妇女们周围煞有介事地忙乎来忙乎去,用俄语下达着命令:“四个人一排站好!”
米拉竭力挤到队伍的中间,但是按四个人一排站队的妇女们不由自主地把她挤来挤去,很快她就被挤到了队伍的左侧,米拉绝望地又钻进了人群,可是人们懒洋洋地嘟囔说,她不属于这四个人的行列,接着她又被挤到没有四人队列的空当里去,孤身站在那里。
“为什么要挤来挤去?”一个高大的押送兵厉声喊道,他比其他人更卖力,喊得更勤。“按自己那四个人一排,快点站好,娘儿们,快点!”
“我们倒是排好了,”有谁满不高兴他说道,“可这里多出来一个人。”
“什么多出来一个人?从哪儿多出来一个?不可能会多出人来。把队伍排排好!”
“啊,原来如此……”
米拉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押送兵顺着队伍走来,渐渐靠近了她,她鼓起了最后的勇气朝他挤出了笑容。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押送兵停在她面前,惊异地问道。
“从城里。怎么,您认不出来了吗?”
“从城里?”
“好啦,往前走吧,让我们往前走吧!”想到普鲁日尼科夫会看到这一切,米拉绝望地喊道,“我们往前走吧,难道路上就不能说清楚吗?”
“是呀,该走啦!”妇女们怨声怨气地嚷嚷了起来,“冻了一整天啦!干吗跟个丫头去纠缠呢:是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