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1/4 页)
叶红平生绝不一诺千金。
因为千金买不到他的一句话。
他言出必行。
——他的话说出去了,不管死活都要办到,所以,他的话不论死活,都一样相信他。
“龚大侠不是说过吗?”叶红低声对哈广情的尸首道:“遇挫下折,遇悲不伤。一人受
害,万人同哀,千古同悲这是你说的,七哥,只要大家一齐来顶着、扛着,就没有什么
是顶不住、扛不起的。要是我顶不来、扛不上,哈公,你记得要站在我这边,大家一起来顶
硬上、扛起来。”、
然后他吩咐简单:“你即通知哈府和官府的人来,另外分别看人通知饮冰上人、泥涂和
尚、薛慕桥、朱古泥他们一起过来,有要事共商。如果找得到,也一并把严寒请来。切记切
记。”
简单只问了一句:“他们该到哪里等你?”
“还是在临风快意楼好了,我顺便要在哪儿查察一些事。”叶红略一犹豫,即作出决
定,“请他在未牌初即到。”
这时,单简以快马驰近。
马腿上染着泼墨般的泥花。
近日连绵的雨,地上都是一洼一哇的积水。
一部快舆,由四人合抬,赶快走进。
单简一眼就看到哈广情等人的死状,翻身下马,即道,“冰姑娘就在舆中——”
叶红当然知道。
他不欲冰三家到这种场面。
所以他一跃上了单简骑来的骏马,迎了上去。
简单叫了一声:“公子——”
叶红返首,脸自颊红,远处的乌云堆似是刚打翻了只盛煎药汁的碗。
简单欲言又止:“——保重。”
叶红用力地一点头,“你们也要小心。我刚刚才想到,要摧毁一个人,其实不必伤害
他,只要让他身边的亲朋一一死尽,他自己就会孤立无援、伤心欲绝,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的
了。”
然后他说:“你们就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
紧接着他就拍马迎舆:冰三家,也是他的红颜知己、更是他的亲阴至交。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他的人为这件事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知道那看不见的示手仍跟着他。
他丝毫松懈不得。
杀手就离他不远。
他感觉到那股杀气。
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为这种感觉而感到刺激。
这种危机的感觉让他奋发。
他不怕危机。
他只怕人生里已感觉不到任何危机。
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他隔着舆帘跟冰三家说话。
隔着那彩贝串成的帘子仍传来冰三家珍珠一般的语音:步履:踩碎不了她:马蹄,踏散
不了她。
叶红看到舆里的冰三家,依稀仿佛,看不清楚,瞧不仔细,只见一个下颔尖尖、眼波灵
灵的女子,像一个影子般的坐在那儿。
仿佛那儿只有一个影子,没有人。
又像是只有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叶红的影子却映在帘窗上。
叶红忽然生起一种感觉。
风雨将夕,丈夫护送妻子口到家去。
想到这里,叶红只觉心头一阵暖意。
(浪迹那么久了,孤身的路都走遍了,也该有个家了吧?)
在舆里的冰三家,也是这样思忖着。
她在帘里。
他在帘外。
帘外骑马的若是她的夫君——那该多好!
她要在冬天以温暖温暖他。她要在夏日以清凉清凉他。她要在他忧郁难伸时说他过去轰
轰烈烈的英雄事,她记得那些一点一滴比记得她自己的生辰还清楚。她要在他风雨将临前负
手踱步的习惯改为——改为轻轻而用力地拥抱她。
想到这里,她脸红了。
想到“脸红”的时候,那一个闪过的句子是这样的:“红都脸了”,然后她才发觉,应
该是,“脸都红了”,要不是真的害臊,而且还十分心甜,怎么会连心中的句子都倒翻了过
来呢?”
越是这样想下去,心头就像打翩了坛蜜糖,心田愈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