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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起来,下人们连夜从库里把丧仪用的料子和香烛清点出来,不够的还须加紧采买,大年下的金市上许多铺子已经关上了们。
廊庑下的彩画琉璃风灯撤换成了素白的,看着太喜兴的帷幔和屏风都要撤换,园子里枯树上为了过年扎上的红绢花朵全要扯下来,婢子们白白忙活了好几日。
丧礼不能简慢,可大节下的确实又多有不便,姜景仁每日对着来请他示下的管事们一筹莫展,好在有个能干的蒲桃替他分忧,将曾氏的丧事操办得井井有条,连最是吹毛求疵又好为人师的方姨妈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曾氏落葬的日子是个难得艳阳天,碧空如洗,连日阴霾一扫而空。
姜景仁带着一众子女扶着灵车出了门,前脚刚走,蒲桃便去松柏院给姜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与儿媳虽说斗了几十年的气,可她始终是个厚道人,哪怕隐隐明白儿媳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送去尼寺,她也不愿看她就这么命丧黄泉——她老婆子这不是命大没事么。
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生离死别的事,姜老太太躺在床上,想起往昔的种种,心里堵得发慌。
蒲桃一身缟素地走到姜老太太床前,见她闭着双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轻轻地凑到跟前叫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睁开眼睛,定神辨认了一会儿,这才认出是谁:“哦,是蒲桃啊,你来啦,这几日辛苦你忙里忙外了。”
“是奴婢该做的。”蒲桃说着在姜老太太床前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用她肯定听不清的声音说道,“老太太,奴婢走了,您多保重。”
姜景仁回到府中,忙活了半日,突然想起似乎有好几个时辰没见到蒲桃的影子,忙吩咐下人去找她过来。
下人找遍了阖府也没找着蒲桃,四处一打听,都说有一会儿没见着白姨娘了。
姜景仁起初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在哪个偏院里歇息,到了夜里还不见她回院子,这才着了慌,挨到天亮派人去向京兆打听,查了前一日的出城纪录,并没有姓白的女子。
蒲桃就这样突然不知所踪。
钟荟读完蒲桃留给她的信,把绢帛递给卫琇:“这信不是写给我的,是当日送去给曾氏的那封。”
第193章 缘故
卫琇不明就里地从钟荟手中接过信; 一目十行地读完:“这个白姨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知道这些事?”
钟荟自然同他说过蒲桃乔氏女的真实身份; 至于她为何对青云观的底细知道得那么清楚,她也是一头雾水。
“她知道你的身份。”卫十一郎道。
钟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不安:“你担心她是司徒徵的人?”
卫琇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若她真是汝南王的人,必不会将这封书信送到你手上。只是……”
钟荟明白他的顾虑; 蒲桃来历蹊跷,握有钟荟的秘密; 人又足智多谋; 再加上如今下落不明,卫琇不放心也是很自然的事。
按理说她更应该担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 她隐隐觉得,蒲桃虽不是友,可也不是她的敌人。
“若是她想拿我的身份作文章; 青州那回便是极好的机会,别担心了; 再者即便这事公诸于世; 也不过是费点口舌,总不至于被当成妖怪火烧水淹吧。”钟荟半开玩笑地安抚卫琇,“倒是青云观; 你得尽快遣人去查查。曾氏前些年突然得了怪病,彻夜难眠,性情大变; 应是蒲桃使了什么手段对她用了药。蒲桃的生母家里原是开香铺的,多半知道些古怪的香方。”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桩事来,”卫琇挑了挑眉道,“还记得当日齐王暗中给堂姑母下药么?她私下里查过,是一种称作“解忧”的药,症状正与曾氏的相似,这方子出自闽越,服食和熏香都可起效,若是年深日久,全然失了神智也未可知。”
“说起来,曾氏和青云观的华阳真人之所以搭上线还是因了这病,”钟荟忖道,“听三妹妹说,每次华阳真人替曾氏诊治完,她的病便会略微缓解,想来是蒲桃有意停了药或减了分量,叫曾氏误以为是华阳真人的功劳。”
“蒲桃和华阳真人彼此之间认识么?”卫琇皱着眉问。
“难说,听说华阳真人是方家姨妈引荐的,”钟荟一边思考一边抚摩着肚子,“方姨妈这个人……说她会听蒲桃的差遣,我是无论如何不信的,不过我倒是在很久以前就曾听说过,青云观的安神符水很灵验,当年荀家大房的夫人常年犯头风,听说就是服了华阳真人的符水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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