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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根本不必为语言不通而发愁,血族强大敏锐的心理感知能力帮他们克服了所有不便。
他们很快融入了外帮人的生活,穿他们的衣服、用他们的用具、学他们的礼节、文字……
那儿的人对大明王朝有着神圣的幻想,对他们便格外地好。商很感动,他几乎不忍吸他们的血,或用尽温柔的手段催眠猎物,只从他们身上吸取只够他维持生命的血量。
琴官才不管这些,对他来说,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他苦得太久了,得好好放纵。商约束着他,教导他必须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灵慈悲。他记住了商的每一句话,却在心里偷偷比较“王朝点心”与“巴比洛尼亚点心”味道上的差别。
他发现外邦血液更鲜美,有种香浓的荤味儿,而大明王朝的呢?淡淡的,就像撒了盐或糖的白水。
他开始热衷比较每一个细微差异,并且对每一个新发现都雀跃不已。同时,他仍为自己内在力量的逐渐强大而倍感惊喜。
随着时间的流逝,惊喜变得平淡,慢慢转变成了疑惑。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停止了生长。
他成为血族有五年了,二十一岁;他本该和商一样高大强壮了,可他仍是十六岁的模样,纤细,好像弱不禁风,他甚至没长出胡子和腋毛。
他对此不止一次地追问商,对方每次都垂下眼皮、含混地回答:“不要紧……”
他不会对商的答案满意,他想起商说过血族不老不死的事,隐约猜到,他被商的血缘制约了——从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起,他就停止了成长;他不会成长得像商一样,他永远都是十六岁。
最初,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他觉得他恨上了商。因为他不得不一辈子十六岁,还要为保守这永不得见光的秘密而备受折磨。
那是他们第四次搬家——他们每三年就要搬到一个没人认得他们的地方,为的是不让人看出他们不会衰老。
琴官第一次对商发怒:“为什么又要我跟你走?”他把商才收拾好的包裹统统抖落开,“我是你的什么?叫你这么见不得人?!”
商无言地凝视他,眼中写满苦涩。
琴官无法忍受商的这种眼神,眉梢一拧,他哭了,两行红色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过他的面颊。他以前只看到商哭过,这次他头一回尝到自己的血的味道。甜中带苦,苦中有涩,竟与凡人的没有差别,让他有些意外。
“告诉我!”他瞪着叫他又爱又恨的人,“我是不是、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商没作答。
“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拼命摇撼商,喊到嗓子嘶哑。
商不发一言,只是环抱住他,强迫着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心口。
过了好半天,商才说:“……对不起。”
他们只争吵过这一次,搬了这最后一次家。
如果琴官知道他有一天会和商分开,他决不会和商吵那一次。永远十六岁又怎样?不管岁月沧桑到什么时候,他都是商的“小朋友”,他都爱商。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商总不忘探听大明的时局,有时从使节口中、有时从商队口中,有时他冒着被同类发现的危险,用血族特有的感知能力感知。
他们知道大明江山已摇摇欲坠;他们甚至能预见到舆图换稿的结果。
这些对琴官来说,是新鲜的体验;他对他的家人、凡人的人生、大明王朝,早就没了感情,对将要建立的蛮子王朝也没什么好感;他嘲笑明朝皇帝的愚昧,嘲笑那些“部落族人”的猪尾巴发辫。
可对于商,这些体验简直糟到不能再糟。琴官看得出,商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国家,否则他们不会花了整整五年才离开它;琴官也瞧得出,商为大明那些陷入战火的凡夫子民悲痛——他始终都没忘记过那个曾被他吸成了肉干的可怜人。
琴官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几次地央求商:“我答应过你那么多,只一件,求你应我!求求你!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商答应了,不止一次地应下来。可是有一天,他还是把琴官丢下了。
那天,酷热难当。
尤其在美苏布达米亚一带,空气中充满细小的沙粒,热风吹过,被阳光炙烤过的沙子全扑到裸。露的皮肤上,凡夫尚且难耐,何况一向讨厌炙热的血族?
琴官觉得自己的脸、脖子、手脚全都被灼伤了。他放下劳作,匆匆躲进住所的地窖。
他在地窖里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起来。阴暗的环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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