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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两个人没怎么说话。从热闹的餐厅出来,和齐飞在一起,夜风吹过来,高悦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齐飞自从知道高悦被录取,一直情绪不高。高悦知道为什么。
天上没有月亮。从地球表面的这一点看上去,整个宇宙都是混沌一片。高悦又涌起荒诞的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长大,可是大学生涯已经结束了。他又想:自己好像也确实长大了。刚来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是同性恋都模模糊糊,还糊里糊涂地找女朋友。去酒吧、去饭店、去聚会,都要人带。很多道理慢慢摸索、很多常识慢慢地学。现在这一切都过去。
他想到父母:自己毕业,他们也老了。
高悦问齐飞:“我出去,你以后也去留学吗”?齐飞沉默很久,没有回答。高悦又问了一遍。齐飞说:“我说过,你知道的,我妈身体很差,外婆也老了。她们过每一天都很困难。等一毕业我肯定要回家乡附近,我早就跟她们说好”。
高悦闷声说:“我去读书,起码要五年,那边要求严格,六七年、八九年都有” ,他停了停,说:“我们要分开了”。齐飞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高悦扪心自问:一开始,他不过是因为看齐飞模样清秀才跟他交往,自私地把他拖下水。高悦象在黑夜的大海里航行的小船,往后看不清历史,往前看不见去路,各个方向都是黑沉沉的未知。个人的未来尚且无定如流沙,难道能够奢望跟某一个人白发千古?
高悦想起有一次跟齐飞谈孩子。两个男人是没有孩子的,这是上帝的惩罚。高悦知道齐飞有一个姐姐,跟他爸爸一起过。他开玩笑:“干脆我跟你姐姐生个小孩算了,也是你的骨肉”。齐飞的性格一向柔和,但是闻言很生气。齐飞生气,有可能大喊大叫,有可能一言不发。那天齐飞选择一言不发。高悦摸不着头脑,解释:“反过来其实也行,但是我是独生子,没有姐妹”。齐飞只是说:“可以领养的,你离我姐姐远点”。高悦哭笑不得,说:“你把我当色狼吗?要不是你姐姐,要不是生小孩,你求我摸一下女孩的手我都不摸”。齐飞看他说得滑稽,展颜笑了,问:“为什么一定要孩子”?高悦停一下,仔细地组织词语:“两个人一起生活,肯定有很多甜蜜的回忆,最后肯定有一些积蓄,我想要个孩子,等两个人都死了,把这些留给他”。
这些幼稚的未来规划言犹在耳,马上就要象无根草一样要消失在山野中。
在一个大楼的门洞里,两人在楼梯上并肩坐下。背后是一扇锁着的门,不会有人来这个死角。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漏过来,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
高悦说:“你学得那么好,又想当教授的,应该去留学”。齐飞摇头:“我这个专业全靠脑子想,在哪里读书无所谓,我们系几个特别厉害的教授都不出国的”。高悦靠在背后的铁门上,说:“我这个专业不行,国内最好的大学在国际上前百名都排不上”。齐飞淡淡地说:“是啊,你的这个机会这么好,肯定要去的”。
高悦心里一阵茫然。他想说以后我们可以保持长途联系,又觉得说了没意思。他平时说话七拐八拐、思路慎密,但是那天脑子一团乱麻。
他忽然冲动起来,嘴里说到哪里算哪里,对齐飞坦白:“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瞒你的,我以前跟很多人乱来过”。齐飞一声不发。高悦鼓足勇气,接着说:“那个老姜,我跟他同居过半年”,他继续坦白下去:“那个小林,就是你生日聚会的时候坐你对面的,我去过他家很多次,还有大鹏、大韩,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一口气说下去:“其实,我在遇见他们之前,已经有个伙伴了,也是我们学校的,一起了半年,再之前我在G吧混过半年”。。。
齐飞没任何反应。高悦小心地问:“你生气了”?黑暗里齐飞摇摇头:“没有。我大概猜得到,但是没想这么多”。高悦说:“齐飞,你别跟我似的,乱来一气,最后一事无成”,又说:“其实随便点也无所谓”。齐飞不说话。
高悦忽然很累,他用手捂着脸,从手掌里说:“以后你再找人,找一个脾气好的、老实的,别跟我一样”。齐飞轻声说:“我为什么要找别人”?高悦自管自说:“我这个人很坏的。我跟好多人乱来。我跟你分手一点都不在乎。我不过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而已,你以为你有那么好运气吗?第一个就是好的”?
齐飞握住高悦的手,隔着他的手轻轻地抚摸高悦的脸。他看高悦捂着脸,以为他在流眼泪,有点慌乱地说:“你哭了” ?
高悦的眼泪忽然真的涌了出来,象泉水一样从指头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