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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大约有三十几公里的路,每接近市区一点,桑离的呼吸就要沉重一点。
马煜感觉到了,便握紧桑离的手,她的手冰凉,表情紧张。马煜侧过身,将桑离揽进怀里,紧紧拥住她。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桑离把冰冷的耳朵贴在马煜胸口,隔着衬衣,甚至还能听见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桑离觉得自己有些颤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父亲的病危,还是即将来临的见面?是那些不愿意看见的熟人,还是这个城市所代表着的那段支离破碎的记忆?
在距离中心医院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桑离拨通了南杨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听见南杨接起来,压低声音说:“小离?”
桑离沉声道:“我马上到医院门口。”
南杨微微一愣,很快说:“好,我到门口接你。”
电话挂断,再没有多余的话。
桑离疲惫地倚回到马煜怀里,或许,也是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存在,已经成为她生活中渐渐习惯的一部分。
人,果然是敌不住“习惯”的。
医院门口,南杨看见马煜的刹那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伸出手:“又见面了。”
马煜点点头,回握:“辛苦了。”
桑离冷眼看着面前两个男人短促的寒暄,然后跟在南杨身后进了病房楼。乘电梯到7楼,南杨推开一间病房的门。桑离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一下,南杨发现了,回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马煜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声不响便握住桑离的手,另一只手则微微揽住桑离的腰,轻轻推她进门。
站在病床前,桑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有几秒钟的失神:这个人,是桑悦诚吗?
似乎,六年没见,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头发花白了,皱纹变深,眼眶下甚至还有一团黑晕。寂静的病房里,不知道常青哪去了,田淼也不见踪影,只有这个曾经高大的男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似乎是看懂了桑离的疑问,南杨轻轻解释:“常姨盯了一天了,我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他伸出手,给桑悦诚掖掖被角,再用棉签蘸水润润他的唇。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那么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他是桑悦诚的儿子,而桑离不过是个来探病的外人。
这个认知令桑离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桑悦诚渐渐从沉睡中醒来。他微微睁开眼睛,似乎用很长时间才适应了眼前病房里的光线。他声音有些嘶哑地问南杨:“几点了?”
南杨低声答:“十二点了,叔。”
他接着说:“叔,你看谁来了。”
他微微让开身子,使桑悦诚的视线能够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桑离和马煜。桑悦诚沿着他身后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却瞬间凝固了!
很久,病房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每个人都沉默到了屏蔽呼吸的地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听见桑悦诚用怀疑的口气问:“小离?”
桑离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站在原地。
“小离吗?”桑悦诚又问。
马煜推推桑离,把她推到挨近床边的位置。直到完全走近过去,才听见桑离没有任何感情的、干涩的回答:“是我。”
桑悦诚直直地看着桑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桑离看向另外不知名的时空。桑离看着他的眼睛,那些过去的片段凌乱地在她的脑海里跳,似乎,仍然能记起,不过也就是六年前,他狠狠甩她一个耳光,大声吼:你给我滚!
那天他还说什么来着?哦,对,他还说:桑离你从现在开始就不姓桑了,我桑悦诚本来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那天之后,她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除了三年前的那次对话之外,他们甚至没有再见过面。
可是,眼前,就是这个人,这个可以一巴掌把她打出几米远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靠氧气管与输液维持生命。
这真是一个带着浓厚讽刺意味的对比。
“小离,你……还好吧?”过很久,桑悦诚终于开口。
桑离愣一下,好像很努力才把神游天外的思绪扯回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还好吗?
她还活着,似乎,只要活着,就已经很好。
可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沉默中,还是南杨打破眼前尴尬的空气,给桑悦诚介绍马煜:“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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