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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一回事嘛?”
父亲蓝如海此刻反倒显岀有点急促不安的样子。
白东明明白,父亲此时不安的原因。父亲曾亲自过问并处理过这两桩著名的案件。此刻,他知道父亲已经听出门道,当年中央通报的那个地下刊物《我们》反革命案主角,和中央通报过并处理过的《老人家,请住手》的严重政治错误案主角,竟是后来中央又通报表彰过,而后又受到处分并与儿子共过事的这个真名叫公孙龟年的人。这是不能不令他大为震惊的。
“爸,我没有告诉你,在我们到龟峁庄扶贫一年多之后,公孙龟年同志就死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就失踪了。”白东明平静地告诉父亲,“我怀疑,他曾经掌握有陶重农同志一些严重问题的情况。”
蓝如海显然更吃惊了:“啥!有证据吗?”
白东明说:“直接证据还没有,但有种种线索。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留下的一部书,就是他的那本小说《天眼》。”
蓝如海脸色严峻起来,绷着脸说:“笑话,他自己早就岀版的一本小说也能当证据!没证据,怎么能乱怀疑?”
“没有直接证据而有线索才怀疑嘛,有证据还用得着怀疑!”这是白东明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口气平静而又果决,“另外,我个人觉得,党对公孙龟年同志,也就是诗人纤夫、作家驮夫的两次处分,都是欠妥的,或者说,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我个人认为公孙龟年同志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人,一位人民共和国最优秀的文学家。若让人民群众来评价,恐怕比这种‘最优秀’还应该更高,还要更上一个台阶……”
蓝如海没等儿子说完,截住儿子的话,带明显嘲讽口吻说:“什么意思,我的儿子?不会是‘伟大诗人’‘伟大作家’‘伟大共产主义战士’吧!”
白东明也有点生气了,带明显地抵触情绪说:“爸,你有偏见!”
蓝如海也生气而尖刻地说:“儿子,你不会是拾西方牙慧拾得太多了吧!我记得是斯大林呢,还是谁说过,诺贝尔文学奖,是授予西方作家和东方叛徒的。你那位朋友诗人纤夫也好,作家驮夫也罢,可是西方世界最为青睐的人物,八十年代初,西方就有人提名他得诺贝尔文学奖哟。”
听父亲如此一说,白东明的脸色也绷了起来。
“爸,难道西方喝过彩的,就都是有问题的?这样看问题,是否太形而上学了吧!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用你们这一代人使用惯了的阶级斗争论观点,这也是说不通的啊,西方是个什么概念,西方就是敌人概念?西方就没有人民?另外,您不要忘记,西方是为诗人纤夫叫过好,但我们党自己不是也为他叫过好吗?爸,依我看,不管是谁为他叫过好,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还是要坚持自己最独特最关键的一条标准来衡量,那就是要看他代表谁的利益,为谁服务,要看人民群众是否为他叫好,要看民心民意。”
蓝如海被儿子突然噎在那里,好半天没有作声。
蓝如海怔怔地看着儿子,心想,我的小儿子长大喽,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喽,而且如今也是党的高级干部喽,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喽,我该为儿子高兴才对。蓝如海心里虽然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痛快,显得悻悻的。
白东明此刻,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太造次了,话说得过于重了。赶忙抿灭手中香烟,把烟蒂扔在烟灰缸里,然后伸开双臂又挽住父亲的脖颈,深情地说:“爸,原谅我说话太冲。妈生前就说过,我的倔劲仿你。到基层工作以来,我还是尽量在克服这种爱感情冲动毛病的,并且自认为也克服了不少。可是一遇事,特别是看到群众现在还穷困成那个样子,而我们有的党员干部,却总是置人民群众的忧患于不顾,为自己个人谋名谋利谋位,我就控制不了自己。而公孙龟年同志,却是一个始终心系人民群众疾苦的好同志,可他竟蒙受不白之冤,一提起他,我就激动……”
蓝如海见儿子说得动了情,儿子顶撞引起的那点心中不快也烟消云散。一把把儿子拉坐在沙发上,并拿起暖水瓶为儿子倒了一杯水,说:“好吧,儿子,那我就好好听听,你那位作家朋友的故事,有关无关都行。”
说起公孙龟年,白东明就有点忘情。
白东明听父亲如此说,干脆自己又抽出一支烟,点着抽起来,仰头看着自己吐出的一圈圈烟圈,说:“龟年同志有一句话很深刻,中国现代化姗姗来迟,真正拖后腿的不是别人……”
还没等儿子把那句话说完,已经坐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