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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终于闯过难关,登上皇位,料想魏忠贤再有异心,也不敢明目张胆为之,眼下边关吃紧,民生凋弊,正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重振大明雄风。
这一日从王府搬入乾清宫,崇祯命人将旧日用过的草席、瓦釜、碗筷等物皆抛到街上,对公冶苌等人道:“自今日起,朱由检再也不是过去的朱由检了。”说罢哈哈大笑。除了心腹随从,竟是一物也未搬走。
少冲见公冶苌有些怏怏,私下里问道:“公冶先生,你还在担忧魏忠贤么?”公冶苌摇摇头道:“不是,我在担忧皇上。”少冲奇道:“皇上还是王爷时,先生也未有今日这般担心,如今立于万万人之上,剪除阉党只是迟早之事,还有什么可虑?”公冶苌仰天而思,半晌才道:“古语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当年范蠡、文种辅佐越王勾践,十年生聚,终于打败强吴,而称霸诸侯,可是文种却被越王借故处死,而范蠡早先归隐五湖得免;汉高祖刘邦计杀功臣韩信,张良因退隐得免;宋太祖赵匡胤一登上皇位,便杯酒释兵权,将旧日出生入死的兄弟杀的杀,赶的赶。开国皇帝逐杀有功之臣,乃是怕他恃功自傲,藐视皇权,我怕皇上也要如此。”
少冲道:“当今天子英明神武,正需要先生治平乱世,怎么会杀先生呢?”公冶苌道:“皇上过去含辱负重之时,麻衣粗粳,勤俭度日,如今登上龙座,便抛弃旧物,可见非恋旧之人,只可共苦,不可同甘。又兼他生性多疑,刚愎自用,我若不知进退,迟早也会步文种、韩信后尘。”少冲听他说得有理,自己也厌烦官场勾心斗角之事,早想退归江湖,苦于不得其便。
次日公冶苌留了封表疏,悄然而去。崇祯收到表疏,急命人去追,时已不知他去了何处。崇祯叹了一回,展疏一览,才知是除魏之计,心中大喜,当夜即密召阉党党羽杨维垣,令他如此这般行事。杨维垣随后上表,劾崔呈秀母丧不归,大违礼制,旨下免官,勒令回籍。
时旨尚未下,崇祯命少冲与周淮安二人去崔府宣旨,顺便接萧姑娘进宫。
少冲与周淮安一见如故,早想与他畅谈一番,一直不得其便,这次得以相会,便同到公卿酒楼。举杯间,周淮安道:“想兄刚来之时,一介布衣,如今锦衣玉食,出入豪门,自是宵壤之别。”少冲正色道:“周兄说笑了,其实小弟早想退归江湖,只是魏忠贤未除,脱身不开。”周淮安道:“骆兄莫非以为小弟是贪恋富贵之人?官场上人人一副假面孔,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相互算计,说什么为国为民,实则为官为己。这冷冰冰的富贵不要也罢。如今先父殁了,小弟了无牵挂,待诸事一了,便云游天下,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正是酒逢知己,言谈投机,不觉多饮了几杯。说到崔呈秀,周淮安道:“崔呈秀这厮大难将至犹不自危,做了兵部,仍招权纳贿,又将吴纯夫司空上加宫保,倪文焕升了太常寺卿,咱们这次夺他乌纱,先戏耍他一回。”少冲称妙道:“不知如何戏耍?”周淮安道:“弟自有道理。”
二人出了酒楼,各人买了身新鲜华丽的衣服,佩金带玉,俨然两个富商,又命随从抬了两大箱砖块,奔崔府而来。到了门首,向门役道:“报与你家老爷,广东黄大富翁久慕崔大人风范,有大礼送上。”又给了门役一两银子作茶资,门役欢天喜地进去禀报,不久便出来个胖老者,乃崔府总管。总管笑呵呵的请众人到大厅上,道:“我家老爷公务缠身,不能亲陪,两位是……”周淮安粗着嗓音道:“敝姓黄,广东贩茶的,现下买卖做大了,想弃商从宦,没有门路,只好来叨扰崔老爷了。”他故意学着粤地口音,半似不似,这总管却信而不疑,道:“好说好说,我家老爷是极乐于助人的,不过……”周淮安知道他“不过”什么,命随从将箱子抬到厅上,又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总管眉开眼笑道:“黄翁想做什么官?”周淮安道:“向闻军饷中油水甚多,不知一省武职何官最大?”总管道:“那便是总兵了。”周淮安道:“好啦,敝人就做总兵,一万两够不够?”总管眉头微皱,道:“只怕少了些。副将一万,参将六千,游击三千,这是老爷定好了的,至少也得二万才行。”周淮安道:“敝人千里迢迢而来,只带了这么多,此地又没处挪借,待到任后再补五千何如?”总管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周淮安道:“既如此,去请你老爷来,当面说说。”总管道:“也好。”便出去了。
周、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好笑。不久珠帘一揭,总管回来,道:“老爷请两位到书房叙话。”周淮安便命随从好看住财物,与少冲随总管来到崔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