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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紧了牙关,一把揪住双澄的衣襟,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可知道为了要替傅家死去的人报仇,我与你师傅也曾行刺过,可我们的一腔热血只换来满身伤痛,险些死在了追捕之下!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改名换姓进了大内做了内侍?!我原想着这样一来我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可后来我想明白了,就算太后死了官家死了,皇位也会传给某个皇子,傅家的血海深仇永远报不了!而淮南王却不同,他与官家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只有他上位了,傅家的旧案才可能被重新翻出,你到底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就不怕他只是利用我们,到时候就算成功了也会把我们一脚踢开,傅家的冤案根本不会再有人管!”双澄悲声喊着,猛地将他一推,自己则跌向后方草丛。
冯勉狠狠地冲上前,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道:“利用也好!本就是互相有利才会走在一起!这些年我在宫中如何隐忍你不会知晓!为了傅家,我已经抛弃了一切,可是你呢?!事到如今我们都已再无后路,你若是还要痴迷不悟,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九郎死在我们之前,你信是不信?”
她寒白了脸,瘫坐在草地中。
丁述慢慢走上前,俯身伸出手,想要拉起她来。双澄却木木呆呆地坐在那里,好似已经丢失了灵魂。
冯勉瞥着丁述,缓缓道:“任兄,你之前放了双澄,我只当你是一时心软。如果你还没忘了我父亲与兄长当年是如何待你,如何明知你身为朝廷要犯,却还留你在身边加以重用,就好好地……替他们做这最后一件事。”
丁述仰天叹息,闭上眼睛,低声道:“我……心中有愧……”
“做了这件事,无论成败,都是死得其所。”冯勉的眼角又添上了笑意,眼神却还是微冷。“谁能心中无愧?我当年流连于花街柳巷,不仅未能光耀门楣,还使得父亲颜面无存。可当时年少轻狂的我却还不以为意,最后为了个烟花女子而跟全家反目……”
有风自汴梁方向徐徐吹来,冯勉的神情变得哀伤。他站在风中,遥望渐渐亮起的云间,以及那高峻的城墙,飞展的旗帜,喟然道:“当时洒脱离家,还觉得从此天高地阔任我翱翔,却不曾想到,那便是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兄嫂与小妹……震怒的父亲,哭求的母亲与小妹,还有从旁相劝的兄嫂……那一张张脸容,我此生都不会遗忘。可那时却觉得自己在家中备受压抑,还不如抛弃了傅家二公子的名号更为自由,还能与心上人厮守终生。”
说到此,他不由地冷哂一声,眉间眼角尽是嘲讽。“离家后我也过了一段花前月下的日子,可等到自己钱财花尽,那原本信誓旦旦的女子转眼就跟着富商逃走。我流落异乡无颜回去,最终还是母亲派人千辛万苦找到了我,说是父亲其实对我十分挂念,希望我能回去认个错,从此大家都不再提那往事。”
“我虽已落魄,却还是性子执拗,不愿向父亲低头认错。仆人讪讪离去,我又想念母亲和兄妹,本想着找个机会偷偷回家,可是……就在仆人走后不久,傅家就陷入了灭顶之灾……”他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望着双澄,涩然道:“永生不能再与亲人见面,心中有万千悔恨亦无法当面诉说的痛苦,你又能体会多少?”
遥远的钟声又一次渺然回荡,一声声叩动双澄的心扉。
泪水自脸颊缓缓划过,她捂住双眼,悲伤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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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喷薄而出,汴梁城被渲染得如同辉煌画卷。
春风拂柳,长街青青。为太后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的队伍行过御街,百姓跪伏于杏黄围遮之后,高呼万岁。
尽管边境事态严重,可这皇家出城的仪仗却丝毫没有怠慢。华光四溢,金银耀目,铁骑高马整齐肃穆,护着官家的銮驾行向繁台。
台高地回出天半,了见皇都十里春。
柳色浓郁、莺飞燕舞的繁台,正展着雍容姿态等待着皇家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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