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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夕钰见人走了又想躺回去,可这厢却没了那意思,进屋,身后陌云和良华都跟进去,盛夕钰给二人沏茶。她沏茶少了些花样,就单单满上而已,少了那些个花样倒也显得几分随性洒脱。
盛夕钰之言道,“二位不与世子一同回去,可是要在我这偏院讨顿吃食?”
陌云极有礼的品茶,捻杯先闻其香,近唇边轻吹二下浅抿,继而再抿。盛夕钰侧目看过去,如此斯文有礼倒是令她想起昔日的兰君。陌云是个温暖的男子,即便不说话也会温暖于人。
良华哼声逗趣道,“沅姝姐姐可是瞧二哥瞧得痴了?姐姐可知这襄阳城内妇孺皆爱陌云,选夫当选奚陌云这可是襄阳城人人皆知的,莫非沅姝姐姐也瞧上二哥了?”
盛夕钰转而看向已坐近身边的小鬼,道,“难道王妃未曾于你说,姐姐已许配人家了?”
她此厢承认沅姝郡主的身份,那便是接受了君王的安排。
而她此言一出良华与陌云皆抬眼看她,眸里满是疑问,盛夕钰干笑,继而道,“说笑来哉,莫当真。”
“哦,原来沅姝姐姐是想嫁人了,良华晚间便告知娘亲,也好让娘亲为姐姐选门好亲事。”良华笑而答。
陌云看向她,他仅仅得知她的身份,如今委屈在襄阳隐姓埋名是不得已之举,而这身份才昭告天下便已许配人家,如此确实快了些。再者,尘世男儿谁能与之匹配?
盛夕钰岔开话问,“你二人是为何而来?”
侧目看陌云,陌云微顿不料她问得如此直接,须臾便应道,“陌云仰慕妹妹盛名已久,有缘得见特前来拜会。”
盛夕钰眼角微抽,直言道,“酸!”
侧目看良华问,“你呢?”
良华听得盛夕钰刚才那一字已然大笑出声,道,“良华学问没有二哥深,不会说好听的,良华只是来瞧瞧让父王和娘亲推崇的沅姝姐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生得如何样貌,仅此而已。”
盛夕钰点头,这话实在。期间便刻意疏远了些陌云与身边那小鬼头畅言起来,陌云并不觉任何不妥,依然含笑而待,偶尔问得他一句时他便耐心应答,然盛夕钰却不待他答完便与良华再说别的,既如此陌云也无任何恼意。
送走二人后盛夕钰颓然而坐,陌云身上有太多她熟悉的东西,兰君的恭谦有礼,临江的温润尔雅。心中一痛,不忍多想。而抬眼看去,那一簇簇白梅赫然立现,眉目轻拧当即闭目不忍多见。
她本是及洒脱之人,而如今却有诸多回避之物。
三日后,盛夕钰正式‘认祖归宗’,入了奚家族谱,奚氏姓,取名钰。行了跪拜礼后再入奚家宗祠叩头,与奚家列祖列宗上香。镜湖水如月,耶溪女似雪。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她改名换姓后迎来的新生,两日繁文缛节总算走了齐全,她亦正式成为奚家待嫁之女。
想来她身份特殊,府里并未对她出行有任何限制,这日她策马出城往赤水奔去。她实在需要宣泄之地,再走一遭赤水。
犹记得那日她抱着清月由赤水往襄阳城狂奔数十里,一口气下来早已完了劳累,今日策马再走,适才觉得有一段距离,人之潜能当真是无限,连自己都无法预估能到达什么限度。
骑马沿着赤水岸边走,今日水岸停靠了数只渡船,船夫三三两两在闲聊,今日赤水已渐平静,那样的惊涛骇浪依然不再,如此平静的赤水,而当日的凶险似乎只是镜花水月恍然如梦。
临江便被这看似平静的赤水卷入江海没了性命,千痕也在此处与她失散至今无任何音讯。她下马渡河,到了对岸。祁岭郡与襄阳城仅赤水相隔,到对岸当日千军而至厮杀的画面再次袭上脑中,嘶吼尖叫声不绝于耳,血雨纷飞掩盖了眼中一切画面。她看不到任何,只知道提剑,怒吼,刺杀。
奚钰跪地不起,泪水溅落,冰凉刺骨。往赤水下游磕三次头,忏悔之意无法表达,深附在地不愿起身。她身上背了太多人命,作孽太多今生如何偿还?
时光飞逝,岁月蹉跎,天色都已渐渐暗沉,奚钰跪得双腿酸麻,全身已无任何知觉。
“够了,钰儿。”盛绝清冷之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奚钰无任何动作,依然叩地不动。盛绝上前,下跪,冷言道,“孤王这一跪,饶是再有冤屈之人也该瞑目了,钰儿,孤王做到如此你还不满意么?”
奚钰依然无任何动作,亦不出声,盛绝起身弹去袍沙土,深沉目光蕴含滔天惊变的力量,如同两团火紧紧炙烤在她背上。
她久久才启口,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