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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在雪山那边。母亲的红纱巾在风中飘扬。
父亲说:“这纱巾还真好看!”
“当然啦,上海货嘛。”母亲说着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走出雪山,到大上海去看看。”
父亲说:“到时候,我给你买更漂亮的纱巾。”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小心眼儿!”
父亲说:“我的心除了你,装不下别人。”
母亲说:“央金当上了妇女主任,是你极力推荐的吧。”
父亲认真地说:“央金同志工作一直很积极,县里的领导们大家有目共睹,何况人家经受过组织培训,符合优先选拔民族干部的政策,提拔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母亲笑了:“我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父亲一本正经地说:“这种玩笑以后最好不要开,影响不好。”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九(1)
我们刚到河源时,母亲不习惯像藏族女人那样去黄河边背水,我们家的水都是父亲晚上悄悄背回来的。在藏区背水是女人的事情,男人去背水会让人笑话。母亲懂得了这一点,后来就自己去背水。先是半桶,慢慢增加到一桶。日子久了,母亲背水的样子,很像一个纯粹的藏族女人了。
在我的记忆里,总也抹不去母亲那时去河边背水的身影。母亲弯腰往木桶里舀水的身影,还有母亲站在河边眺望的身影。早晨或者傍晚,河面上起了水雾,看上去很像母亲的呼吸。
后来我们长大了,就替母亲去背水。但是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里,母亲的身影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黄河。母亲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跟父亲怄气的时候,她都是会端着肩,袖着手,默默地站在河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那种时候,我不知道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每当母亲从河边回来,她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父亲当上副县长后就更忙了,他经常要骑马到牧区去检查工作,一走就是好几天。父亲很爱马,马也很听他的话,他一个口哨,他的马就会嗒嗒嗒地跑到身边来。母亲说父亲跟马有缘分。父亲吹口哨的时候,调皮得像个孩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副县长。
有天夜里,我听见父母在黑暗中说话。
母亲说:“是不是老营长帮了你?”
父亲说:“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当这个副县长!”
“说着玩的,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我知道,是你自己干出来的行了吧?要我说,你也早该提拔了!”
父亲说:“忙过这段日子,我想回老家看看。”
“感觉一下衣锦还乡的味道?”
“你们文化人花花肠子就是多!我离家已经十几年了,想回去看看就是衣锦还乡?我是说,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这鬼地方太偏僻了,我早想离开这里了,我回去就不想再回来了。”
“你又来了。说正经的,我们回去路途遥远,不可能把三个孩子都带上,我看就带老大一个回去算了。”
“那江果和江河呢?”
“留在河源,让央金照看着就行了。”
“你就信任她!”
“她很喜欢这几个孩子,你没看出来?”
“我看是喜欢你吧。好啦好啦,我说着玩的,看你那样子!”母亲说,“咱们回老家的时候,正好可以到州里去看看老营长。”
“去州里绕道,我们直接去西宁。”
“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小心眼儿!”
“我没别的意思,那样真的要绕不少道。我们骑马走出雪山,然后再换汽车到西宁,到西宁后再倒火车到兰州……”
一听说要坐火车,我忍不住说:“太好了,我就想坐火车!”
母亲说:“你这丫头,吓我一跳,睡觉!”
几天后,我跟着父母就骑马上路了。
可是,这次旅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玩。除了坐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火车,其他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痛苦的记忆。
距离老家越来越近,父亲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一路上,我们看到的都是饥饿的人群。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全国正在遭受一场罕见的自然灾害。父亲心情很沉重,他没想到老家人的日子会那样苦焦,更没想到解放这么多年了还会饿死人。
“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
父亲像在是问母亲,又像是自言自语。
母亲说:“我们待在偏僻的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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