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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那些革命小将说他反党,反革命……”
母亲说:“反党?反革命?这绝对不可能!当年在战场上,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他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他怎么可能反党?”
“这年头人都疯了,谁说得清?” 父亲叹息一声说,“唉,原以为河源是个清净之地,现在看来也消停不了了。”
母亲焦急地说:“你赶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呀!”
父亲说:“你别着急,等红卫兵走了,老营长就安全了……”
第二天,红卫兵要在城外的草地上给刘达开批判会,要求县城里的居民和附近的农牧民都要参加。河源县从来就没有开过这样的批判会。农牧民以为是像赛马、跳锅庄一类的娱乐活动,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会场。等红卫兵将一只耳朵的刘伯伯押上临时搭建的土台子时,牧民们这才感觉气氛不对,好像不是什么赛马会。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莫名其妙,不知道那些胳膊上缠着红袖标的人要对那个少了一只耳朵的人干什么。
父亲和县领导们坐在主席台上,神情木然。
红卫兵们一个个走上台子,慷慨激昂地念着一些奇怪的文章。牧民们不解地看着台上的人。他们听不懂台上的那些红卫兵说些什么,渐渐失去了兴趣,便盘腿坐在草地上开始聊天。有人甚至从马鞍上取下酒壶,开始喝酒。台上的人口吐白沫,情绪激烈;台下的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会议开到高潮时,红卫兵们振臂呼喊。人们这次腾出目光,好奇地看着台子上的那些红卫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大喊大叫。
红卫兵们急了:“革命群众们,跟我们一起喊口号!”
会场上传来一阵嬉笑声。
红卫兵扭头质问父亲:“他们为什么不跟着喊口号?”
父亲说:“他们听不懂你们的话。”
红卫兵说:“那你用藏语教他们喊!”
父亲说:“你们那些话,我不知道藏语怎么说。”
红卫兵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一场来势汹汹的批判会,就这样在牧民们的嬉笑声中草草收场了。
红卫兵将刘达伯伯交给县里监督劳动改造,然后就离开了河源。他们威风凛凛地从我家门前走过。江果盯着马背上的红卫兵,目光里充满了羡慕。江果说:“他们太神气了!我要是有一身绿军装多好!我也想像红卫兵那样到雪山外面去串联。”
我说:“别瞎说,哪有女孩去串联的?”
江果说:“你太不了解革命形势了!听丹增县长回来说,雪山外面有许多女孩子都去串联了,她们走南闯北的可神气了!”
我说:“爸妈绝对不会同意你一个人瞎跑的!”
江果说:“怎么是瞎跑?昨天你没听人家红卫兵说嘛?那是革命!你跟爸一样,思想落后!爸那天就说革命是瞎折腾。”
我推了她一下:“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
红卫兵走后那天晚上,父亲就将刘达伯伯请到家里来,让母亲拿出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招待刘达伯伯。吃饭的时候,我才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刘伯伯已经离婚了,儿子跟了母亲。
母亲气愤地说:“她怎么能落井下石呢?”
刘伯伯说:“她早就想离了,现在正好是个借口。”
父亲说:“两人长期不在一起,很容易出问题。”
刘伯伯说:“其实我们之间早就有了问题,很难再生活在一起。”
“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离了也罢!”父亲端起酒杯说,“来,老营长,喝酒,我这个老部下敬你一杯!”
两人一口喝干。 。 想看书来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十一(3)
母亲说:“原来以为你官越做越大,日子也越过越滋润,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苦。”
刘伯伯说:“还是你们好啊,一家人在一起多幸福!”
母亲说:“你就把这儿当成你的家吧,想吃啥我给你做。”
父亲说:“就是,这里就是你的家。”
刘伯伯说:“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还是住到牧场去。”
父亲说:“去啥牧场?红卫兵走了,这里就是咱的天下,没人会让你去放羊!从前你工作很忙,现在好了,可以踏踏实实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了。”
刘伯伯说:“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不知道,外面现在闹得很厉害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可不能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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