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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散发出一股子不能靠近的煞气。我踉跄地退后一步,看着他有些微怔。
“其实他想娶的是我,奈何我不是女孩子,老将军不愿意。如愿如愿,到头来谁也不能如愿。”那孩子嘟着嘴,一副当真很委屈的样子,转而又恨恨看向我,“他才不会喜欢你呢,你死了心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明知一个小孩子的话没什么可信的,可他却偏偏说的让你觉得不得不信。
那日晚上将军终于与我圆了房,迟到了一个月的圆房。
微张着带有酒香的唇,含住了我的舌尖,那一刻,想到的是出嫁前嬷嬷给我看的那些张chungongtu,当时脸红心跳,坐在新房时还紧张一片,如今,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他扭转了我的头,看着我的侧脸微怔了片刻,然后是不可抑制的情难自已。
当真是眠鬓压落花,香汗浸红纱。
载着满腔的春光与山水,我想,这个人,从今以后便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
第二日清晨,我睁开眼时将军已经穿戴完毕,他对我温柔地一笑,说“听说昨日你去见了如愿,望你以后还是不要想着欺辱他的好。天还早,你可多睡一会儿。”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那堪称完美的落红,内心空荡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本没有想着要欺辱他,怎的所有人都觉得我要欺辱他,我在宫中活了十五年,还不曾受过什么委屈,那一天,却是感到了莫大的委屈。
但好在将军依然对我温柔,一年后,我便诞下了靳家长孙,取名靳思芷。思芷长得颇是可爱,也颇得将军喜爱,将军时常抱着思芷说如愿儿时也是这般的顽皮。再后来他便常带思芷去与如愿玩耍,一日我路过后花园,恰看到如愿与思芷比划刀qiang,而靳尚在一旁笑得一脸温柔,许是烟花三月,草长莺飞,一切都太美好了,连带着那景中人都似是天然,仿若本该就这样。多余的我于是赶快走开,生怕他们全都意识到我的多余。
自那日后我便一病不起,祗哥哥派宫里的御医来瞧,御医说我只是休息不够,多休息便好。我讥讽一笑,庸医大抵都是如此。我自是知道我得的是心病,自从有了思芷将军便不曾再碰过我,我是做什么功用的我早在这些年里想明白了。早些年还会仗着娘家势力当真去与如愿较劲,可如今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早就不是什么豆蔻年华,也没什么可争的了。我看透了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听厌了他那句以后别再与如愿为难了,争只能让我更招人厌,尤其是招他的厌。
有些事当真是一辈子不知道的好,可是有些事却是由不得你想或是不想的,现在想来总觉得一切皆是命,万事不由人。
自从病了以后我是从不离开我的小院的,可那日听说祗哥哥来了,便不等人来通报便急着赶了过去,就在及近时,只听祗哥哥大喊一句“你究竟要如何?!”
将军声音更是沙哑,“你要我如何?哼,你知道思芷是怎样生出来的吗?若不是她侧脸与你相似,我怕是断不愿去碰她的!”
那日我落荒而逃,丫鬟见我狼狈不堪地样子吓了一跳,我踉跄摔倒,一口鲜血喷出,自此命不久矣。
原来他看着我,从来看得都不是我。
可笑的是我争了六年,竟都选错了争的对象。
没过几日,如愿来看我,放下了全身炸起的毛,看起来十分的友好。他抓着我的手淡淡道:“其实我从前便知道靳尚心里的人从来不是我,只是我不想让旁人知道,你与我为难我也不辩解,为的便是让你和别人都以为我和靳尚是存着那关系的,”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看起来甚是凄惨,“可如今,想要骗人骗己已是做不到了,我虽知道他心里喜欢着的那个不是我,却不曾想过他有一天会如此待我。夫人,你我都是他们爱情的牺牲品,却可笑的斗了这么多年,真真的是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愿走后,我长笑一声,又一口鲜血喷出,这次是要真得撒手人寰了。将军终究不是什么狠心之人,在我死之前还带着思芷来看我,思芷思芷,思念熊祗,可笑他曾是我心里唯一的安慰,如今看见了却更是心中凄凉。
将军将我轻轻抱起,我看着他眼中的我,虽是枯败苍老,却是真真切切的一张正脸,我想起我从宫中嫁过来那日,本想露出一个最艳丽的笑给他看的,便试着扯开嘴角,扯到最开时,终是笑不出当年的倾国倾城。
罢了,这一生便是如此了,望来生,我与你们,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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