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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该忘却却终究还是记得好像也曾真的忘却了但此时偏又记起的那段前尘往事。
我出身在酆国皇家,我母妃是我父王从外带回来的人称狐媚女子的倾世皇妃,我出生的那年我母妃难产死去,家中突现白狐,我父皇终于也相信了我母妃是个狐媚妖孽,而我这妖孽之子也定是妖孽,于是我在冷宫中被当成不存在的存在了六年。六岁那年,楚国攻克了酆国,酆国将军武靖的十万将士终不敌楚国将军靳尚的百万精兵,三天三夜之后,酆国全军皆战死。一夜间,酆国不论贵贱,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全死于楚军刃下,唯一存活下来的,只有酆国皇室最小的王子。
在我生前的二十四年里,我从未想过要恨靳尚害我家破人亡,我从不认为我是酆国皇子,甚至不认为我是酆国之人,国破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全国上下没有一人拿我当人看待,他们视我为妖孽,瞧不起我却又不敢真的来惹我,实在可气又可笑。
想我生前都不能过一日皇子的生活,死后却要做这酆都鬼城的君主,岂是一句可笑了得?
但我终究是做了这酆都之主,好歹我与小红儿也算有了个落脚之地,倘若哪天我放弃追寻靳尚了,也不至于真做那孤魂野鬼。
☆、第一章
就连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说不上来这酆都是从什么时候就变成鬼城的,只道是如今酆都的鬼早已不是谁都能惹的了。按理说,一个人间的城,竟被鬼鸠占鹊巢,这天上该管管吧,其实也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俗话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地方没有阎王,全是小鬼。占地为王,势力之大,就连真正的阴曹地府也管不了这里头的鬼。
慵懒地坐在幽都府堂上的正是酆都之主,一身华衣覆了整整一榻,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散一地,肩上两团鬼火上下不停地跳跃着,堪堪照出一张狰狞的面具。
我眨巴着眼看着伏在殿下的那个女子,长发被编成一条条长辫子,缚在她的全身,似要生生勒出几道印来。小红儿说她穿的是件绿纱裙,就连眼睛也是绿色的,我冷哼一声,悠悠地说:“你以为你穿件绿衣就能把自己当水草了不成?”
那女子不说话,我也不恼怒,见她对我的笑话不以为意,便换句话说,“你就是桥姬?”
见她还不理我,便又换了句话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偏偏不长眼睛想害我那心上人儿,我就算不想插手也不行了。”见她脸色稍有动容,我便接着说,“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今世才找到了他,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怎样,只是你在人间也终究只是个孤魂野鬼,不如来我这酆都城可好?你也算有些本事,就做我酆都城的水军将军好了。”
说罢,见她还是那副表情,便当她是默认了,正决定要走,谁料我刚一起身,她便开口:“你可能替我杀了那负心之人?你杀了他,我便留在这酆都鬼城里。”
我看了看她,眼眸里写着的全是爱恨,爱极了才会恨,可恨到头来却终究还是爱。
本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却偏生的举世无双,十五六岁,本就是花一般的美好年纪,却只因结交了轻薄子,从此便可生复可死。
那一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死后一腔怨恨无处可泄,只得每每藏于桥下,当有青年男子途经时,便色诱那人生生拖他溺死在河里。却是终究不能也不忍对那害死自己的男人下手,恨透了自己却也无能为力。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古往今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何况这世事太平,更是恨不得夜夜叫一声祸水,直扑上去对闹着脐上胯下的风流快活。
我端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刚刚还在翻云覆雨,颠龙倒凤,如火如荼的床榻上,现在只得一个小人儿闭目浅息。
地上伏着的人已是个迟暮老者,眉目间早已不见当年所谓的貌比潘安。
小红儿幻化成桥姬的模样,她问那人:“公子可还记得妾身?”声音好不幽怨。
“绿娘,你是绿娘?!”老者惊呼一声,浑身发颤。
“你可知那河水冰冷刺骨,妾身夜夜哭泣思念于你,你怎么都不来救我?”小红儿面目哀愁,泪水潸然而下,流出的当然不是真的眼泪,而是用彼岸花化成的血。
血渐渐染红了小红儿的脸,老者爬至小红儿脚下,紧紧搂住她的腿,哭喊道:“绿娘你饶了我吧,我不是真心要将你推进湖里,是我家那母老虎她不能容你,绿娘你饶了我吧,饶了我罢。”
哭喊声戛然而止,天下之大,却没有彼岸花毒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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