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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她右臂的伤迟迟不愈,动作稍大伤口就会迸裂出血。
伤口的妖毒颇有腐蚀性,再加上那时……他撒进去的药,让伤势恶化得厉害。清洗伤口的时候,他眼看着白骨上几条紫黑的灼痕,终于相信,墨北微是真的早就习惯受伤、习惯疼痛了。
——她居然若无其事地笑着,还把断水剑递过来,问要不要把伤口的腐肉都刮掉。
「你是女孩子,多少注意一些……少去危险的地方,莫要总是受伤。」
「我有注意啊,可是,战斗难免会受伤。其实,能活下来,就是赢了,别的……真的不能奢求太多。如果以自己是女人为由逃避战斗,那么,等到重要的人受伤的时候,要拿什么脸来哭泣?从我拿起剑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下。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足以保护重要之人的能力。」
「自己受伤就无所谓吗?」
「自己受伤,心里不会疼。」
「那么,你是否想过,会有人为你受伤而……担心?」
「……所以,才想骗你说不疼的……其实伤口还是挺疼的。虽然习惯了,还是觉得疼。」
那种笨拙的掩饰和谎言,想要骗过谁?
那种……藏在倔强之下……笨拙的温柔和体贴……想要骗过谁?
为何一句都不问,他为什么会被柳兰馨控制,为什么会出手伤她?
他以为她会问的东西,她一句也没问,反而对嘲笑他生病了很有兴趣——一边嘲笑一边忙碌着照料他。
……
欧阳少恭缓缓闭上眼睛。
他自己清楚,这一场“病”,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心力交瘁、元气大伤之后的疲惫。血涂之阵造成的伤本就没有好全,再加上魂魄不全,毕竟难以完全维持身体与常人无二。
在端木家,他当真是……想过死亡的……
巽芳于他而言,便是所有的美好与幸福。
蓬莱的那段回忆,承载了他太多的东西。
当时,每每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梦境。
没有阴谋、没有背叛、没有排斥,他在蓬莱,得到了渴盼已久的安宁和包容。
在蓬莱毁灭之后,他就真的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忆起那段美好的时光了。
每每梦醒,他便益发觉得,世上再无蓬莱,再无一处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他。
漫长的回忆之中,仅有的那些快乐、在被背叛之前拥有的美好,渐渐地模糊了时间,记忆中的人们逐渐模糊了相貌,慢慢地,他的梦中就只剩下了蓬莱,最清晰的,便是巽芳的笑容。
蓬莱是他最久的梦境,巽芳则是他最美的回忆。
若是没有见到巽芳的转世,或许,他就可以永远地将记忆停留在梦中那个蓬莱……
巽芳……
柳兰馨,让他的梦,醒了过来。
柳兰馨深爱的、憎恨的、为之生、为之死、为之疯狂的……是另一个人。
与他无关。
一旦转世……
巽芳,再不是巽芳。
只有他还停留在记忆的那一端,站在时间的彼岸,而时间,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人。
再美的梦,都有醒来的一刻。
他不想醒。
他当时的确听到了乐声与歌声,看到了蓬莱的庆典。
欢笑的、热闹的、所有人都在的……庆典……
巽芳站在高台之上,霓裳羽衣,不断地跳着舞,仿佛永不会停下……
欧阳少恭站在台边,看着巽芳跳舞,一直到周围的人都消失,只剩下巽芳,和他。
周围的宫殿逐渐消失,道路一段段地隐去,直到最后,高台也逐渐黯淡,巽芳的身影跟着淡了下去。
在黑暗覆盖了所有的时候,欧阳少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下往上逐渐被黑暗吞没。
寂静的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回响着。
【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不若……随着这个美梦一起……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欧阳少恭,你给我醒过来!等我死了,你再说想死!
他可否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世上,还有人希望他活着?
他这才想起,这一世,作为欧阳少恭,他有一个朋友,名叫墨北微。
往日种种如水般流过心头,欧阳少恭这才发现,自己的某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