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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他的步伐再次踏上这一片土地。心境却天翻地覆。 不归镜(四)不归镜(四)代表了太多的东西。喜怒哀乐, 救赎堕落。七情六欲和万般痴缠。他甚至不需要有一双眼睛, 就能描绘当年所经行的所有山川草木。在这样一个幻境里, 连风都是旧时温柔。他们站在不周山顶,画面又开始转变了。青郁的草木隐去身形, 云水消融, 白雾尽散。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 紧接着,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是那种女子喜欢布置在闺房的香。奢靡而惑人。谢柯道:“我们现在在哪?”沈云顾看过周围, 道:“一间房子内。”一间女子的闺房, 布置都是富贵华丽的模样。青色帘幔挂柱子上方, 朱红色的桌边, 紫色衣服的女子正低头绣着鸳鸯。寂静的空气里,唯有穿针引线的声音, 她垂眸, 神情却并不专心,稍有出神, 针便刺进了手指。鲜血涌了出来,她用嘴吸允着伤口,目光停在空中的某一点,面无表情。谢柯道:“是贺青吗?”沈云顾:“嗯。”这个世界是她的回忆组成, 一切都受她影响。她的目光锁在某一点。刹那间他们周围也被空茫笼罩, 一如深雪夜行,望见白茫茫一片,不知归处。真奇怪。她不是跟那个白狐少年到了不周山麽?怎么还那么悲伤。谢柯没有多余的同情给她, 耐心等着故事的发展。他看不见,沈云顾在旁边为他解说。察觉到画面有所改变。谢柯问:“发生了什么?”沈云顾对贺青的往事无甚兴趣,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画面跳转。一朵殷红的花从女子修长的指尖凋零,花瓣化为粉末,落在了她的鞋尖上。在某一个和风顺畅的春日,不周山的一片花谷内,她目光认真看着眼前的人,模样似是认真聆听,那个人的样子则模糊在融融春光里。谢柯能听到的只有贺青的声音。风里女子的声音轻软,温柔像是一湖无波澜的水。“为什么会后悔呢,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您在说笑吧,我不想,也不要。”她的笑意渐渐淡了。“我说了,我不后悔。”沈云顾道:“她在不周山的花谷内。”谢柯沉吟一会儿:“你能看清她对面的人是谁么?”沈云顾:“不能。”我不后悔。贺青回去的路上,脚步踩碎了一地红色的花。每走一步,心中都轻轻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催眠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从锁云城到不周山,横跨万里。她初来乍到,嫁衣堪堪落地,抬眼的一刹那,笑容就生生僵在了脸上。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狐族的世世代代,对于她这样一个外来的人类,眼眸里尽是嘲弄。沈云顾说:“狐族对她并不友好。”不友好到连侍女都可以假装开玩笑地,用法术来捉弄她。她被墨水溅了一脸,侍女笑的甜美:“哎呀,夫人,你都不会躲得么。我来帮你擦擦。”这一擦,用力猛到可以生生刮下她一层肉。贺青握住她的手腕,眼睛里的波光幻灭起伏,虚虚实实。她的眼雾蒙蒙,却叫人感受不到楚楚可怜,只剩一股阴冷。侍女怎么会怕一个人类呢,她轻声笑:“夫人的眼睛可真好看,像极了我以前收集的玻璃珠子。”贺青松开她的手腕,一手扶上自己的眼睛,垂眸,道:“是吗?”在侍女看不到的阴影里,她扶上眼睛的手,一根手指,几乎要插进眼眶里。这是凤凰陨落后的第三十年,失去凤凰庇护的狐族在不周山的君主地位岌岌可危,蛇族欲取而代之的野心越发明显。这一任的狐族少主,也就是贺青的夫君,内忧外患,根本就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同样的,她也不忍心,在他一脸疲惫回来,夜不能眠时,拿这些琐碎的事去打扰他。忍忍吧。总会过去的。只是刻意的怠慢,刻意的捉弄,因为她的沉默忍受而变本加厉。一次宴会上,毒蛇在桌下缠绕住她的脚踝,蛇信子舔弄她的肌肤。狐族的少年少女,却一反往常,欢快跑来朝她敬酒。她们嘴里说着敬语,眼里却满是戏弄。“夫人喝呀!夫人喝呀!”“喝呀!”一喝,那蛇的牙齿便深入一分,剧痛让她的手一抖,酒水便洒满了衣襟。有人嗤笑:“这点礼数都没有,真实下贱的人类。”连她的夫君,也在她旁边,投来略有责备的目光。贺青平静地用帕子擦干净酒,道:“抱歉,失礼了。”宴会结束后。她一个人又走到不周山的那片花海内。从她的脚腕上慢慢爬下一条蛇,一条三指宽的黑蛇,通体纯黑,唯有眼睛是浅蓝色的,蛇在花海里慢慢化成人形。一个少年,漆黑的短发,灿烂的蓝眸,有一种逼人的邪气。少年道:“她们可不是简简单单让你出个丑而已。”少年道:“如果不是我,现在你已经死了。”贺青道:“谢谢。”少年懒洋洋地笑:“你还不后悔么?你看,姬千城根本一点也不关心你,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一个人接纳你。”贺青沉默不言。少年道:“你想清楚后,再来找我。”沈云顾嗤笑。沈云顾稍稍侧头,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