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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是说那教员和我——带到了萨伦学校,一座高高的砖墙围住这学校,它看上去死气沉沉。墙里的一个门上方是萨伦学校的校名匾牌。我们拉门铃时,一张阴沉沉的脸从门的栅栏里仔细打量我们,门一打开我就发现这脸属于一个大块头的男子。这人的脖子像牛的一样,他支着条木头腿,太阳穴外突,头发齐脑门剪得很短。
“那个新生。”教员说。
那支着条木头腿的人把我周身打量了一番——这用不了很长时间,因为我个头并不大——把我们身后的大门锁上,拔出钥匙。我们朝座落在阴暗浓密的大树中的房子走去,这时他在我的向导背后叫道:
“咳!”
我们回头看,他站在他住的小屋门口,手里拿着一双靴子。
“喏!鞋匠来过了,”他说,“那时你出去了,梅尔先生,他说他再也没法修它们了。他说这靴子一点原来的样子也没了,他为你还想修补而奇怪。”
他说着就把靴子朝梅尔先生扔过来,梅尔先生便回头走了几步把他那双靴子捡起。我们又继续往前走时,他看着那靴子(恐怕他是很伤心的)。我这时才看到他穿的靴子已坏得没法穿了,他的长袜有一个地方破了,像嫩芽尖一样绽开。
萨伦学校是一座带耳房的四方形砖结构建筑,外表没任何装饰而光秃秃的。除此之外,学校四处都静悄悄的,于是我对梅尔先生说我认为学生们都不在学校里。可他对我不知道时值假期显得很惊奇。所有的学生都回各自的家去了,校长克里克尔先生和克里克尔太太及小姐去海滨了,我是因为犯了过失才在假期内送到这里作为一种处罚,这些都是我们一块走时他告诉我的。
我睁大眼盯着他带我走进的课室看,这是我所见过的地方中最寂寞最荒凉的了。它现在还历历在我眼前。这是个长长的房间,里面放了三行课桌,六行长凳,墙上钉满了挂帽子和石板的钩子。脏兮兮的地板上尽是些零零散散的旧写字本和练习本。用那些旧本子的纸做成的蚕房也散乱地放在课桌上。在用硬纸板和铁丝做成的散发霉味的阁楼间,两只被主人抛下的可怜的小白鼠上上下下穿来穿去,它们瞪着两只红眼睛向每一个角落打量,想搜到什么吃的。一只鸟在一个比它大不了什么的笼子里,它在那二寸高的栖木上跳上跳下,翅膀拍打的声音令人感到悲哀,可它就是不开口叫也不开口唱。屋里弥漫着一种怪怪的不卫生气味,就像厚灯芯绒裤发了霉,甜苹果没有通风,书籍变腐。假如这房间建成时就没有顶,一年四季从天上往屋里下墨水雨,落墨水雪,降墨水雹,吹墨水风,也不会有这么多墨水溅在这屋里。
梅尔先生离开了我,把他那双不能再修的靴拿到楼上去。我轻轻走到屋子的另一头,并打量我经过的一切。突然,我发现一张书桌上平放了一块纸板告示,上面用优美的字体写道“·当·心·他!·他·咬·人。”
我立刻爬到书桌上,生怕桌下面至少有一条大狗。可我慌张地向四处看却怎么也看不到它。我还在张望时,梅尔先生回了,他问我为什么爬到桌子上去。
“请你原谅,先生,”我说,“对不起,我在找那条狗。”
“狗?”他说,“什么狗?”
“这不是狗吗,先生?”
“什么不是狗?”
“那要人当心的,先生;那咬人的。”
“不,科波菲尔,”他严肃地说,“那不是狗,那是个学生。我奉命,科波菲尔,把这告示挂到你背上。我很抱歉,使你一开始就这样,可我只能这么做。”
他说着把我抱下来,把那专为我做的告示纸板系在我肩上,就像它是一个背包那样;打那以后,无论我走到哪儿,都得带着它。
没人能想象我为那告示板所遭的苦难。不管是否有人能看到我,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它。哪怕我转过身看到没什么人,我也不能放下心,因为无论我的背向着什么地方,我总认为有人在那里。那个支条木腿的狠心的人使我苦难更深。他有那权力;只要看到我靠着树,或围墙,或房子边,他就用那大嗓门从他的屋里往外吼:“咳,你这先生!你这科波菲尔!亮出那块告示板来,要不我就告发你!”操场是一个只铺了石子的院子,光秃秃的,正对着学校和勤杂房的背后,所以我知道工友看到它,肉店老板看到它,面包师傅看到了它。一句话,早上我奉命在那儿散步时,每一个到学校来的人,无论从哪儿来,都会看到它:要当心我,因为我咬人。我记得,我当时也开始怕我自己了,把自己当成一个真的咬人的野孩子。
操场上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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