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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嘶力竭;却中气不足。
谢怀衣扶住车门的手微微一顿,毫不意外地看向来人。
小轿车艰难地翻越过雪地;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薛自雪伏在咖啡色的车窗上;气喘吁吁道:“我……和你们一起走……”
谢怀衣看了一眼车内闭幕养神的薛医生,沉声问:“调令?”薛自雪有军衔,如非调动;不能离开这片营地。
薛自雪从车内翻了翻,拎出一小叠纸,道:“有,这里。”
谢怀衣没有接;颔首道:“好的;你可以。但是,为你开车的人,不可以!”
薛自雪伤势未愈,只坐在副驾驶上。驾驶位的青年男子,闻言愕然左顾:“我又不是军人……为什么不能去?”
谢怀衣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近乎轻蔑:“你去送死么?”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觉醒者。全营地的觉醒者资料,都记在他心里。名单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男子立刻一怒,缺少阳光洗礼的脸上浮现出薄怒的红影。只是那种书生式的怒气,没有说服力:“那我请问,谢先生调薛老师去申城是为了什么?我做了老师十年的学生,十六年的助手,申城的情况有多复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短期内,除了我,没有人能协助好老师完成课题!你以为一个项目,只要一个人就能完成吗?”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谢怀衣不得不慎重考虑:带一个没有战斗力的研究人员,究竟会对将来的局面产生怎样的影响。如果他不能活着到达申城,或者无法在申城活下去,这个人的牺牲就毫无价值。
薛医生一直合起的眼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布满血丝、三个昼夜不曾入眠的眼睛。
“让卓阳去吧……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如果,很不幸,我没能活着走到申城,他可以代替我,完成你期望的事业。”
谢怀衣有些惊讶,他不曾想到,一向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的薛医生,会对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评价。不由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岳卓阳心中却非常感动,他知道,老师在尽力提高自己存活的可能。他的水平,远远不能与老师相提并论,可一个杰出的助手,和一个杰出的继承者,在这场大危机中的待遇,也无法相提并论!
薛自雪嘴角动了动,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一丝沮丧。如果她当年不是坚持从军,而是选择了与父亲一样的道路,是否就能弥合这么多年,父女之间的隔阂?薛医生从不称赞自己的女儿……这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飘过一刹,就被丢到脑后。如果她不从军,可能就达不到觉醒者必要的身体条件,又怎么能跟随父亲去申城?
“既然如此”谢怀衣斩钉截铁道:“出发。”
要用最快的速度去申城,必须过江上高速。而过江,就意味着,沿途必须经过人口密度极高的城市群。速度与危险正相关,但谢怀衣还是选择了过江。
吉普车在大雪封锁的高速上疾驰。发动机的轰鸣声,被车体滤过后传入白羽耳中,令她昏昏欲睡。苍茫的背景色里,唯有高速两旁高大醒目的告示牌,在一排排挺拔规整的行道树顶上光鲜亮丽地招摇。白羽百无聊赖地数了数,居然十之九是推销房地产的!
——这真是……微妙的讽刺。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断扫去积聚在视野中的雪花。如果不是整条高速,没有一辆车通过。白羽甚至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这条路太安静了,与她记忆中,一到节假日,高速堪比停车场的画面,天差地别。
白茫茫的雪地一片整洁,没有一丝活物出没的行迹。
唯一鲜活的,恐怕就是白羽耳边,陌寒的呼吸。
车厢并不狭小,坐下这么多人,已略显拥挤。谢怀衣一丝不苟地开着车,连肩背都一刻不曾放松。韩子和懒洋洋地抱着沈馨,坐在副驾,锐利的眼睛一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薛医生去了他女儿的轿车休息。而薛自雪就跟随在吉普车之后。苏妍伏在叶观止肩上睡觉,叶观止则一脸镇定,手指偷偷绕着她垂落的发丝。
车内的空气温暖而沉闷,侧窗上结出一片水雾。
陌寒无声地看着车窗外无边的雪原,隔着一片白雾,似乎看不清楚外景。可白羽再一次看到了那双眼眸里的疏离。
割断了外界的声息,那人的呼吸浅而平缓,以白羽如今的耳力,甚至能听到他胸膛中稳稳跳动的心音。莫名,感到一片被抽空了安宁。
猝不及防间,她忽然陷入了这浮跃出心底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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